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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危从红梨木雕花床上醒来时,床幔薄纱随风轻动,身旁空无一人。
他起身走出卧房,招来随身侍卫剑书:
谢危郡主呢?
剑书挠了挠脸:
“郡主在前堂下棋呢。”
谢危闻言,眸光闪过微怒:
谢危她高烧两夜病体未愈,怎么能一醒来就去下棋?你们为何不拦着她?
只听一声清朗的促狭自身后响起,一名面容俊秀的书生勾唇淡笑:
“谢居安你何必拿剑书撒气。这会倒是疼惜郡主病体未愈了,在床榻缠绵的两日你怎么就不顾及郡主病体未愈呢?”
谢危薛烨使了什么下作手段你又不是不知情。吕照隐,我交代你的事,你办完了吗?
谢危长眉间凝聚着郁色。
那书生慢悠悠地从袖口掏出信笺:
“自然是办完了,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嘛。喏,这是侯爷亲笔手书,说是燕六将军见信如见他,到时必然助我们一臂之力。”
谢危还有呢?
吕显正待细细说来,却见谢危视线驻落在他身后,冷冽的眼神刹那间柔软得像是一汪春水。
“还有那薛烨确实不是个东西,我已经查明了他对郡主用的正是西域宜欢散,此物……”
吕显一噎,顿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索性闭口不言,转过身看去。
谢危已衣角带风地从他身边绕过,对那道窈窕倩影嗔怪道:
谢危天冷风大,你怎穿得这般单薄?
他连忙命侍卫剑书取来手炉和银白大氅。
燕晞(萧苒)多谢少师大人。
燕晞乖觉地接过手炉,感激道。
以往她有内力护体,极少用到这些物什。方才下棋时室内炭火烤得很暖,倒也不觉得冷,来到九曲长廊才感觉到寒风萧瑟。
谢危接过剑书手中的银白大氅,手微微一顿:
谢危你怎的还唤我少师大人?
剑书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口,被吕显用手肘一捅,最终什么也没说。
燕晞(萧苒)燕家遭此大难,我亦看透人心。如今再叫少师大人,确实显得有些生分。以后不如改叫……
燕晞乖巧地任谢危为她披上大氅,她笑得眉眼略弯,白色的水貂绒衬得她肤色白嫩,容颜愈发明媚动人。
谢危唇角微勾,眼波中泛着淡淡的涟漪,恍若春风吹皱的一池春水,又好似夏风吹动的一池菡萏。
燕晞(萧苒)改叫先生。
说着燕晞恭敬地执了一礼。
谢危你说什么?你唤我什么?
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谢危的眸底暗了暗,不可置信地问。
燕晞(萧苒)昨日在我兄长冠礼,乍然听闻父兄与我断绝往来,我神思大恸、哀思难解,竟不知何故昏昏沉沉失了意识。多亏先生收留我,先生大恩,燕晞日后必然奉还。
燕晞坦然说道,似是想起悲伤的事,她的眼底依然残存着愁绪。
谢危你!
距离冠礼已过了三日,她竟然说昨日冠礼!
他的目光如同被锤打得炽热的铁,仔仔细细地寻找着她神情间的端倪,仿佛要将她烫出洞来。
燕晞被他如怨如诉的眼神,盯得很是不自在。
刚醒开口询问什么,却是自庭外刮来一阵刀割似地冷风,倒灌得她喉口一阵不舒服:
燕晞(萧苒)咳咳咳……
谢危你风寒未愈,在外头乱走什么?快些回屋里歇着。
谢危不由分说地派人把她带回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