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如梦59

谢危郡主素来聪慧机敏，可知何谓圣意难测？

低沉的语调就像沉甸甸的铁块，骤然砸落在燕晞耳畔，散发着掷地有声的警告。

燕晞（萧苒）偌大的皇宫本就是陛下的领地，他爱亲临哪里便亲临哪里，与我有何干系。

燕晞不以为意地说道。

谢危明人不说暗话，郡主屡屡涉足前朝之事皆能全身而退，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懂揣摩圣意？

谢危朝她淡淡一笑，那笑意却是如同尚未喷发的火山，面上平静如常，内里却是炽热翻滚。

燕晞（萧苒）我性如顽石，不懂圣意。

见她执意故作不知，谢危点到为止后便不在多加纠缠：

谢危勇毅侯府处境如履薄冰，不知郡主可有法子破解危局？

他问话的样子，像极了学堂里夫子对学生策论的当堂校考。

燕晞（萧苒）最迅捷有效的办法是对陛下自荐枕席，利用盛宠寻由头将父兄发配边关。

燕晞（萧苒）燕家军历来只忠于燕家血脉，圣上若想彻底掌控燕家军，就会明白我的忠诚比燕家印信更有用。想来看在军权的面上，他也不至于对我吝啬盛宠吧。

燕晞（萧苒）薛国公于朝堂大权独揽，薛太后于后宫一手遮天，陛下身子撑不了几年，我只要争取少师大人的支持，在这几年里抗住薛家来自前朝后宫的报复，最好是努力生下皇子，他日借子上位大权独揽总能让父兄沉冤昭雪。

谢危不动声色地听完，冷冷一笑道：

谢危原来郡主对圣意当真心如明镜。

掩藏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指猛地攥紧，弧度犹如一张即将拉断的弓弦。

谢危常言道：伴君如伴虎。郡主可是下定决心，为了勇毅候府舍身饲虎？

燕晞（萧苒）别说舍身饲虎，我这人天生反骨最不爱走康庄大道，就爱走崎岖小道。

燕晞（萧苒）让我忍耐性子伏低做小去侍奉不喜欢的男人，比杀了我还难受。倒不如活得轰轰烈烈，同勇毅候府存亡与共。

燕晞神色平静得毫无起伏。

除了她说的迅捷之法，剩下的两条路，要么造反，要么远遁。

为今之计，勇毅侯府只有远遁为上，置之死地而后生。

*

许是得到了圣意应允，燕临冠礼那日，府邸兴武卫的重兵散去了不少。

勇毅候年迈抱恙，一早就去了后堂。燕临负责站在府邸迎接宾客入座前堂。

燕晞作为勇毅侯府的东道主之一，自然是要陪着燕临迎宾的，她负责的是入堂开席前的招待。

谁知来了一名小厮，说是勇毅候传见她去后堂，结果带路的方向居然是供奉先人灵位的祠堂。

燕晞第一反应便是扪心自问，自己到底是做错什么事、说错什么话，又惹得家法伺候了？

“晞儿，你来得正好。你入宫好些日子，许久没来上过香了。”

燕晞在勇毅候的催促下迈入灵堂，一眼便看到了谢危。

墨发于银冠间高束，他身着墨色云纹锦袍，满身渊渟岳峙之气，看起来气度沉稳又克制。

“少师大人乃燕临师长，今日为犬子赞冠。燕家世代英灵在此，可否请少师大人上柱香全了祖辈心愿？”

勇毅候表情沉重，看向谢危的眼神多了几分期许，仿佛在看临别多年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