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有碍观瞻

“往东边走吧，太阳从东边升起。”

因为蒲菖这样说，两人朝东边走了许久。

旂在忘川摆渡，多年不曾下船，如今这样的体验更是许久没经历过。

而他更惊异于蒲菖，当初的自己被折磨了多年，才终于放下，甚至与其说是放下，不如说是过去的时间太久，他忘记了自己的感受，淡漠了情绪，才得以解脱。

虽然经历不同，可都是自己的困惑，蒲菖能这么快安抚自己，是旂没想到的，毕竟鬼魂最为纯粹，他们有任何问题，怨气都会直接表现出来，压抑是比为人时更费力的。

蒲菖拿在手上的释怪录突然发起光来，蒲菖松开手，释怪录漂浮起来，书页翻动，很快又停了下来。

容弈。

蒲菖闭上眼，将怨力化成丝线融入天地，尝试寻找和这一页气息相似的地方。

这一刻，在她眼里，这世界只有力量，没有形貌。

每个存在必然留下痕迹，但痕迹不止一处，且会因为时间消逝，她就是要在这些痕迹里找出他现在最有可能的藏身之处。

她寻着那缕气息向前走，突然额上附上一只手，她脚步停了下来，睁开眼，脸几乎要贴在树上。

“虽然，对鬼没什么影响。”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但是你一直撞树，有碍观瞻。”

蒲菖想到旂看见的场景，不禁笑出声来，还真是挺好笑的。

“其实不用闭眼，没有影响。”旂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他松开手，

“你早说嘛，我…”

正说着话的人身子突然僵直，旂有些疑惑，微微偏头。

“你怕虫子？”

蒲菖面前吊着一只蜘蛛，她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敢动。

“没有啊…”蒲菖鼓起勇气，强撑着说了句，可这时那蛛丝随风动了动。

“啊！”蒲菖向后退了步，旂本就在她身后，自然被撞了满怀，蒲菖身子一歪，旂伸手搂住她的腰。

第一个念头却是，这人生前，也这么瘦吗？

早知道不逞强了，一开始喊出来多好，真丢人，蒲菖舒了口气，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处境。

第几次了？

上次是时天被毕方掌控那次吧，这次是第二次了？鬼魂没有触觉，可她总觉得自己能感受到。

仿佛感受到风吹过耳边，感受到他怀里的温暖，可这些都不存在，鬼感受不到触碰，她能感受到的只有被保护的感觉，还有莫名的心跳。

鬼也有心吗？好像没有，那这是什么感觉，像烟花炸开一样。

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直似神明降世。

这是蒲菖上次的感受，她回头，因为被搂着，只能看见旂的侧脸。

可依旧觉得容貌如画，漂亮得根本就不似真人，若是女子，蒲菖还要艳羡几分，可他是男子，蒲菖心里只有轻微的悸动。

蒲菖挣脱开来，压下莫名的感受，“再等一会儿天就亮了，我们快走吧！”

说着便往前跑去，仿佛有什么在追她，一刻也不敢停留。

旂看着蒲菖远去的身影，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微微收紧，而后收回手，缓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