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逃避现实

旻好奇地观察着蒲菖，茔则在一旁和旂交谈，“你对自己做的事也没有预想吧。”

毕竟是没有先例，没有参考的事。

“总有人要尝试，第一次总会出现。”旂没有否认，“我是千年前的存在，在地府比你们待的时间更久，我摆渡众生，见过世间百态，唯有此事是遗憾。”

没有别的渴求，那么遗憾便是最终的追求。

“祝你好运。”茔也不多说，带着旻离开了。

旂是冥殿的师父，也不是他们该操心的，有能力者自然会做更危险的事，既然对他重要，谁都没有劝他的理由。

只希望一切顺利。

鬼魂的自我封闭，并不能使她忘记感受，没有遗忘，只是思考，或许思考的时间长了，会忘吧…

蒲菖这么想着，记忆使她难受，使她绝望，使她自暴自弃，可是她不能忘。

她不知道这算什么，野兽吗？

除了野兽，哪里还有以自己的同类为食的，她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爹，娘，我好累啊…

我想回家…

“菖儿以后要做什么样的人？”

蒲菖想起父亲问过她的话，她当时是怎么回的，她说，“我要向父亲一样，做个大将军！我也要保护元祁，保护爹娘，保护杪杪（miǎo）。”

可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爹娘没了，杪杪没了，家也没了，或许一开始就都错了，就像她想当将军，可根本不能一样。

“元祁还没有女子做将军的先例，你这想法可成不了。”父亲大笑，虽然没有肯定她，但也是开心的，“你只要平平安安，能保护自己，保护杪杪就行。”

“嗯，我一定可以的！”

那时的坚定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可笑，她的一切都毁在元祁，毁在父亲努力守护的元祁，毁在她一心想守护的元祁。

都错了，一开始就不该守着，就该只守好自己的家。

要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也不会沦落到现在的地步。

她想起常𬍤的脸，又想起常𬍤讲的故事，虽然她不知道真假，可她还是相信。

那个刚跟她讲完故事的人，彻底消失在她的手上，因为她…

蒲菖握紧拳头，如果没有遇到薛流沐，她就不会伤害常𬍤，可如果没有薛流沐，她如今便是在地府了，可能已经和所有人一样，入了轮回。

她还想回元祁都城，她还想亲口问那皇帝，究竟为什么？真就为了个功高盖主吗？

她还想看元祁以外的江山，可没有薛流沐，这些都是一场空，是她自己做的选择，自己一手促成的结果，她不知道该怪谁，又在怪什么。

就算没有薛流沐，就算没有她，常𬍤也迟早会消失，会被解决。

但她心里还是过不去，矫情也好，固执也罢，道理她都懂，她只是不能接受，不能面对现实。

有时候会有种错觉，好像自己还活着，这世界好像也没什么不同，只是有些人眼里没有自己，所以他们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她再也不能自欺欺人了，她已经死了，她和活着的人完全不一样，再让她逃避一下吧，她只是…只是不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