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千年往事

我十四岁那年，兄长自鹿山书院归家，他为我带回一只鹦鹉，那鹦鹉学人学得惟妙惟肖，煞是喜人。此前我是从未见过如此有趣的家伙的，家里虽有人养过鸟雀，却都是些极珍贵的，也就能看看罢了，倒不如那鹦鹉好玩。

想必这世上有趣的东西是不止这一种的，想到这里我便高兴不起来。原来外头竟然有如此多有意思的事，我却从未见过。兄长见我闷闷不乐，便问我……”

“沐沐怎么不高兴，是不喜欢这鹦鹉？”

“才不是！只是这天下有趣之事众多，我却难见一二，最多也只能在这院子里看着头顶这一小片天，真是好遗憾。”薛流沐趴在窗边看着天空，无奈地叹了口气。

五皇子这才恍然意识到薛流沐已经十四岁了，而且薛流沐平日里只与他交好，所以他在鹿山求学的那几年，薛流沐定是无聊极了，想起幼时那个总跟在自己身后四处闯祸的丫头，他不禁失笑。

“有什么好笑的！真是的，过分。”薛流沐不满地道。

见薛流沐耳尖有些微微发红，五皇子立马佯装一脸严肃，眼中却仍染着几分笑意：“不是笑话，是高兴，我们沐沐长大了，皇兄高兴。”

“我早就长大了好吧！”薛流沐直起身子，眼里有几分冷意，转过身看着五皇子时却是眉毛轻扬，带着几分炫耀。

五皇子的眼中隐隐泛起一丝心疼：“是啊，早就长大了……”

在她生母去世的那天，便已经长大了。

那些勾心斗角的戏码，都是令人成熟的汤药，效果显著，苦味却也久久不散……

可是他们这些出身的人啊，怎么能不经历这些？你越是退让，越会被人逼上绝境。他知道，她所有未泯的童心都在两年前的那天退散了，葬在那一片梅树下。

或许是不愿意以那些复杂的样子活着，她仍旧那样大大咧咧、没心没肺地笑着、闹着。心里的伤，终究只能自己承受。

是啊，早就不能再做小孩子了。

想起那些尘封的往事，薛流沐的笑容有些僵硬。

“兄长不知是怎么同父亲说的，最后父亲竟然同意了让我外出，我也是从那时才开始了解外面的世界。世界真是精彩，可惜啊，快乐的时光也就那么两年而已，美好的东西总是容易逝去。”

蒲菖觉得自己似乎看见了当年那个活泼可爱，四处闯祸的薛流沐，到底是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她想不明白，好奇却又没有开口询问，过去已然过去了，所有的不堪都不必再提。想着，她又不禁想到世事无常，人生不过是短短数十年，竟然是什么事都能发生。

可无论如何，过去已然过去了，再也不会回头。逝去的也都已失去，再也不知能否寻回。

她也一样再也回不去了，过去的一切不过是回忆时的谈资，所以交谈时总会说我曾经怎样，因为都已是曾经。

虽然这一切并不是她的初心，可木已成舟，她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