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献祭女子的习俗是自祖上便传下的规矩，至于具体是一件什么事儿，顾香菱在说到这时便有些支支吾吾，似是不大清楚，也不愿继续说下去的模样，只简单地叙述了一遍当年所见。

那日她也是照常打理着药材，虽近几日里被顾大夫提点着不要靠近后山，说是那里正行祭祀之事，莫要冲撞了神灵，但顾陵川又是个顽皮的性子，趁着家中大人不注意，他便溜去了后山，顾香菱惦记着顾大夫说的话儿，也怕顾大夫知道了顾陵川干的混账事儿生气，便只得悄悄往前跟，想要将那不省心的顾陵川给拉回来，而这一跟便跟到了举行祭祀处。

“我当时就一直跟着陵川哥，但后来不知怎的就跟丢了，我听见前面有声音，就过去看了一眼，然后我就看到，看到……”说到此处，彼时的顾香菱已然惨白了小脸。

“那里有一棵树，很大的一棵树，上面全都是死人……”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只知道陵川哥被义父训斥了好一通，可以前我也常去后山采药，都没有见到过那么吓人的场景……”

“那时的我才知道，原来村里搬家走了的姐妹，都是被抓去献祭了，可我不想死……”

脑中一一浮现出顾香菱曾说过话儿，青竹单刀直入，接上了话茬：“所以凤祥村在后山中献祭女子，谋的是什么？”

“青竹姑娘，还请注意言辞。”顾叔公将手中茶盏重重放下，喑哑声线中带了几许威严与寒意。

“若无所图，又怎会行这害人的路子，既然发现不妥，就没想过要搬离此处？”无管这话语是否会激怒顾叔公，青竹咄咄逼人，半点也不肯让步。

气氛急转直下，俨然有兵刃相向之势，此时一直未作声的村长连忙挂了笑容出来打圆场：“二位莫急，叔公是为了维护我凤祥村的名声，这很对，咱现在剩下的时间不多，青竹姑娘心急救人也是常理，但我们现在并不是谈论这些事儿的好时机，还是正事要紧啊。”

顾叔公闻言面色虽有不善，但仍是敛下了气性，执了桌上茶盏，一仰头，将杯中的茶水喝尽。

顾叔公不再搭话，青竹垂下眼眸，也跟着停了话头。

那凤祥村村长约莫五十来岁，在这三人之能称得上一句年轻，说起管理村子，有资格最老的顾叔公在，他能说得上话的地方确实不多，只他也并不是个软柿子，圆滑事故，周游在几位长者之间游刃有余，显然是有几分本事。

“青竹姑娘被香菱给救了回来，住在咱村子里，这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所谓来者是客，本来是不应该把客人拉进咱们村里这趟浑水里的，但说实在的，这些天里青竹姑娘也帮了我们村里人不少忙，大家都对你很是感激，这次请你来到这里，也是因为把你当做了自己人，这件事情，嗐，说到底就是段孽障。”说到这儿，村长开始捶胸顿足，模样颇为懊悔。

“这件事情并不是青竹姑娘所想的那般我们有所图谋，而是迫不得已啊，唉，三爷对此事最是清楚，就由他来同你说吧。”村长伸手扶额，让人瞅着像是无法解决此事而甚感疲惫，但实则在掌指遮掩之下，那双三角眼一直偷偷打量着青衣姑娘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