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沈眉庄173

173、

皇后避过不答，只殷切地看着皇帝，似乎要趁着这难得的见面时光，好好将皇帝的面容印刻在脑子里。

皇帝看她这样，又是一声长叹，挥挥手让地上跪着的人都下去了。

“这些年你病着，朕为了让你能静心养病，这才一直没来看你，你别多想。”

皇后摇头，双手攀着皇帝的小臂，柔柔低泣：“皇上爱护之心，臣妾如何不知。只是……臣妾实在思念皇上的紧，三年了……三年都没见皇上，臣妾每日梦里都在描绘皇上的容颜。”

如此哀切柔弱的姿态，鲜少出现在皇后的身上，倒是……皇帝的眸子一时有些恍然，恍惚间透过皇后看到了另一道倩影。

那人就是这样的柔弱，心心念念都是他的身影，宛若一株菟丝子似的缠绕在他身上，依附着他而活，离了他的爱便那样不安，好像没了活下去的动力一般……

“纯元……柔则……”他无声地低喃。

皇后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她正攀附在他的怀里低头垂泪，只隐约听到一声气音，“皇上……”她的手紧了紧，皇帝身上杏色袍子被攥得变了形。他回过神来，看向怀中人，脑中又回想起纯元死前对他的嘱托。

皇帝缓缓抬手，即将落在皇后头上时又顿住了，转而移到了她的肩头。

“是朕不够体贴，以后……朕会常来看你的。”

一抹笑无声地爬上皇后的嘴角，又很快隐去，“臣妾从前错了主意，做了许多错事，自觉无颜面对皇上……所以，这三年无论多思念皇上，臣妾都忍着，生怕皇上得知臣妾的消息又生气……”

皇帝不语，只又拍了拍皇后的肩头。

“臣妾不知该怎样和您保证臣妾已经悔过了，只一样东西希望您能看一看。”

“什么东西？”

“臣妾养病期间，每每思及前事都悔过不已、心中难平，只能抄经以平息心绪。这三年下来每日抄经静心，已经抄了整一千遍《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每一份都供在佛前虔心念过的，这里面字字句句都是臣妾的悔过之心。不知……皇上可愿看看？”

《地藏菩萨本愿功德经》，全文有一万七千零三十五个字，一千遍，几乎是一天就抄了一篇……

罢了罢了，她终究是皇后，是年少时就伴在他身边的人，更是纯元的亲妹妹，是她死前也不忘了殷殷嘱托他照顾、体谅的人，三年清修的日子算作惩罚，也……尽够了吧？

“一会儿就让剪秋给朕找出来，朕会细细看的。”

皇后仰头，眼中是毫不遮掩的欣喜，“多谢皇上！咳咳！咳咳！呃……”

她说得太快，忍不住咳了起来，牵动到了头上的伤口，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头疼。

“快躺着，快躺着！你的伤不轻，不能多劳神，快躺下歇息吧。朕明日会来看你的，你安心睡吧。”

皇后眼中露出一丝不舍，却没有开口挽留，点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这一出戏下来，她确实损耗不小，尤其是头上的伤，正一跳一跳的疼着。且皇帝已经答应了明日会来看她，她再多说，这好不容易聚起的一点怜惜怕是要没，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