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沈眉庄149

149、

四月十五这日，皇后一早起来，突然生出一种感觉——差不多了，就是今日。她皱了皱眉，赶紧让人收拾了一下就匆匆赶往寿康宫。

太后这三日一次清醒的时候都没有，众人口上虽说太后福泽深厚，一定会千岁千岁千千岁的，但心里都明白，这一关，太后终究是迈不过去了。

午后，何安之摇着头叹息，皇后闭了闭目，让人将皇帝请了过来。

“皇上，您可还有话要与太后说吗？”

皇帝皱眉：“你有办法让太后清醒过来？”

“微臣可以施针，强行让太后保持一刻钟的清醒，只是……这之后……”

何安之的未尽之语，皇帝、皇后都明白。皇帝拧眉想了想，最后还是摇头：“罢了，皇额娘操劳了一辈子，最后一刻，就让她老人家安安生生地走吧，别折腾了。”

“微臣明白。”何安之领命，缓缓退出寝殿。

竹息在旁听了全程，知道太后是回天乏术了，心下难受。又想起太后一直惦记着皇后和家族，如今突然离世，什么话都没留下就要走了，不知该有多少遗憾，便想劝皇帝一句，好歹让太后醒来片刻，说上一言半语的也好。

她正欲上前，却听那边有宫人倒抽一口冷气，慌张跪下，心下一惊，回头向床上看去，却见太后的脸正一点一点退成一种惨淡的灰白色，原本还有一点起伏的胸膛此时半点动静也无。“太后！”她惊呼一声，踉跄着奔了过去。待到床前伸手一探，果然，太后已经没了气息。

皇帝、皇后大惊，匆忙赶至床前，一见太后容色，便知事已无回天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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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五年四月十五日，太后崩逝于寿康宫，享年六十九岁，九月附葬景陵。全谥曰：孝恭宣惠温肃定裕慈纯钦穆赞天承圣仁皇后。

太后薨逝，皇帝悲恸异常，为表孝心，着意大办丧仪。

云板声连叩不断，哀声四起，仿若云雷闷闷盘旋在头顶，叫人窒闷而敬畏。

眉庄俯身于众人之间，叩首，起身，俯身，叩首，眼中的泪麻木地流着，仿若永不干涸的泉水，面容悲戚哀婉。她朝着太后的金棺哀哀痛哭，好似真的在为这位老人的逝去而伤心欲绝。前方皇后隐约分辨出她的哭声，余光向后看去，旋即转回——这贵妃，当真对太后这般孝顺，不然怎么哭得这样情真意切？

想着，又看向后头的甄嬛。一身宽大的孝服裹在她瘦削的身上，头发只简单梳了盘辫，鬓边插一朵小小白绢花，除此之外再无装饰。她跪在那，低着头哀哀哭泣，仿似清雨梨花，低下柔枝，无限凄婉。

皇后看不清她的神色，眉头却一直没有放开，这副顺从样子，少了几分甄嬛的风骨，倒更像她那过世的姐姐——纯元皇后了，都是那样轻柔得如同一团薄雾轻云，连伤心亦是，美到让人不忍移目，也让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