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庭院(1)

　　庭院中随处可见染上绿色的枝叶和散发着馥郁芬芳的花朵，原来这里有这么多植物。

　　许诺加快脚步，拉着斯内普往一座凉亭走去，赶在一对举止亲密的巫师前面抢先坐在那里。那对巫师心有不满，但只是瞪了他们一眼。

　　斯内普目视两位巫师的背影，转头看到许诺已经笑盈盈地坐在铸铁椅子上，正托腮盯着梦幻的玻璃花窗。彩色玻璃切割精细，拼接成女神阿佛洛狄忒的画像。

　　“她掌管爱情、生育、美貌、性欲和幸福。”许诺轻声呢喃，“但我不喜欢诸神的故事，荒谬又复杂。”

　　“世人添油加醋的代代相传，早就变味了。”斯内普知道她因为美杜莎的事查阅过很多相关读物。

　　许诺回神发现斯内普坐在铁艺圆桌的对面，便将椅子挪到他的身边，“我喜欢这趟旅游，看到了很多从未见过的风景。”

　　“不是旅游。”斯内普喉结滚动，不自然的语气丝毫没有可信度。

　　“但我们的主要目的已经结束了。”她笑着伸出手，“旁边的蔷薇灌木很漂亮。”

　　灌木丛中的一朵蔷薇蔓延过去，但在临触碰时，却被一道无形的力打回原位。

　　“你不认识它的品种吗？”斯内普语气微怒，“那是岩蔷薇，会自燃。”

　　岩蔷薇的叶片会分泌大量油脂，一旦外界气温达到32℃，它就会开始自燃，烧尽周围的一切植物。它自燃后也无法生存，但周围拓展的领土却为有着防火外壳的种子备下生长空间，是为后代的自我牺牲。

　　其实碰一下也没事，但那朵花上全是倒刺。

　　“可是我喜欢啊，况且这里的温度距离32℃差得远呢。”许诺深深地看向斯内普，“你的草药知识覆盖范围真广。”

　　“别忘记我的身份。”

　　“知道知道，魔药和草药息息相关。”她嘟哝着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

　　斯内普唯一的动作就是将放在桌子上的手攥紧，她真是越来越没分寸了。脑中想了一堆埋怨的话，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甚至手也抬不起来。反倒是心仿佛在往云朵上飘，有种不切实际的轻盈。

　　许诺早就想好了，斯内普要是把她推开，她就装睡。结果……真是出乎意料。

　　温凉的晚风像是偷喝了酒，月光被染上微醺，让人半醉半醒的沉迷其中。

　　“还是室外适合赏月，先前在酒水休息室的窗户根本看不到。”

　　“诺，今晚的月色很美。”但斯内普的眼眸始终下垂，没有看过一眼月亮。

　　“是啊，很美。”许诺不再偷藏笑意，“西弗勒斯，风也很温柔呢。”

　　盛夏的夜晚，人们的感情仿佛也持续升温。

　　许诺抬起头，“可能是萃取罂粟液的太多缘故，我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有后劲。”

　　这句胡言乱语仿佛是在暗示什么。

　　斯内普眼神忽闪，顿觉不能再放任她的举止。她明明就是个胡闹的孩子，动作一步步试探，看到无人责怪，索性便直接放肆。

　　“我们去宴会厅待会，差不多天就亮了。”斯内普往一侧后仰，“诺，走吧。”

　　最后的话中，他无意识沾上一丝请求。别再继续了，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做不到接受，更做不到昧着良心说狠话。

　　许诺觉得她可以耍点小脾气，反正是斯内普带她出来的，总不能丢下不管。

　　“你刚刚说月色很美，我以为你愿意多看一会。”她扯住眼前划过的长袍，抬头望着斯内普挺拔的侧影，“西弗勒斯，再坐一会吧。”

　　“蝉鸣躁动，惹人厌烦。”斯内普低头看向地面，注视到她的影子起身、抬手，然后摘下面具——

　　“你给我戴着！”斯内普转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拿过面具摆在她的脸前，“要是再让我看到你拿下来，我就在上面施个粘粘咒。”

　　他们刚拉远的距离又突然被缩短，缩到比之前还要更近。

　　“为什么总是担心我呢？”许诺握住他的手，又往前迈了一小步。“你知道我向来喜欢钻漏洞。规则是拍卖会必须佩戴面具，但是已经结束了。”

　　斯内普的手被用力拉下，少女粲然的微笑在他的眼中一览无余，而且是只在他的眼中……这让斯内普不善言辞的表达变为视线中深入骨髓的温柔。

　　黑色和蓝色交织，他们的眼睛仿佛变成了一个颜色。

　　斯内普松开许诺的手腕，将这只手抵在自己的面具下方，他绝不能让她看到失态的脸色。

　　可是风将他的头发吹乱，发红的耳根将他紊乱的内心情愫暴露。

　　许诺又往前迈一小步，现在她能感到他呼吸的温热和绵长，“西弗勒斯，你知道什么事能在瞬间完成吗？”

　　“我……不需要知道。”斯内普躲避着她的目光，他从未被人如此炙热的注视过。

　　但他知道，是心动。

　　无言的淳朴所表达的感情最为丰富。

　　许诺像是喝了勇者药水，无法思考胆量为什么变得如此大。她一只手臂环住斯内普的脖子，踮起脚尖。

　　我能否将你比作夏天，尽管你比夏天更可爱也更温和。

　　夏天是热烈的，可是你比夏天有更多面。没有事物能不凋零摧残，但属于你的长夏永远存在，却永远不可能有同样的今天。

　　“够了，许诺！”斯内普强迫自己恢复理智，“你不能——”

　　“吻是虔诚又圣洁的存在，我想以此来祝愿你永远平安。”

　　他被这句话打断，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字词。

　　隔着面具，许诺在斯内普的眼角落下一个纯粹的吻。

　　蝉鸣和风声忽然消失，就连时间都静止了。　　

　　斯内普明知她总是有很多辞藻华丽的借口，但始终对她的一切小心思甘之如饴。　

　　许诺强装淡定地松开手——

　　“砰”，面具掉落在地上。

　　斯内普抓住她的胳膊，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握紧摘下，隐去眼中的躁动，“诺，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喜欢好人，而且我不认为‘好人’是个褒义词——”

　　一个下流又讥讽的声音突然穿插进来。

　　“斯内普，好东西是不是应该分享？你找了一个漂亮的消遣对象，是不是也该让我体验一下肉体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