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我去了趟人间，背着阎王。

我很想去看看那个帝王如今的处境，是不是同忘川河里的白泽一样不好过？但当我远远看见他时，歌舞升平，美人在侧，金碧辉煌，并没有想象中的思念成疾。

无情之人罢了，我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呢？那些掌握了众多势力的人，是不是都这般无情无心，视初心而不见？比如魏宸，比如阎王。

我没有走近，没有提醒他他该如何生活，那句“你要和她一样煎熬才算道歉”终究没有说出口，他有他的天下，白泽自有她的为爱而生，为情而亡，阎王尚且不能左右，我又怎敢置喙？

漫无目的走在人间繁华的街道，与奈何桥边比起来，这里简直吵得不像样。

我的视线停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众多辉煌之间，有一支白玉簪，雕成并蒂莲的形状，出淤泥不染，闪着纯白的高洁。

发愣时，簪子突然被拿起来，顺着衣衫看去，竟是阎王。

阎王喜欢？

阎王不知何时已在我眼前，那支白玉簪举在我眼前，

阎王下次离开时告知一声，便送给你。

看吧，这个人时刻都活在交易中，似乎所有的事情只能靠交易来完成。我自然没应，这般得来的东西，看着就心梗。

簪子还是到了我的发髻上，阎王委身替我簪上，嘴里还是不依不饶的警告，

阎王罢了，你定不会应承的。不论是为了谁，那个人都很危险，下次不要擅自去那个地方。

孟婆危险？

我突然觉得可笑，一只手便能捏碎头颅的阎王也会说危险，我冷笑着抬头看他，他比我高许多，只能看到他分明的下颌线，透着不可亵渎的距离感，

孟婆所以，他的结局是什么？

阎王闻言低头看我，那张脸自是绝美，眉目的每一寸地方都显露着冷淡，鼻根高挺，棱角分明，薄唇更是凸现他与生俱来的无情寡义，这张脸，像极了那个九五至尊之人。

阎王三七，你该知道窥探天机是个什么结果。

或许是我探究的眼神太明显，阎王突然轻笑一声，眼底不怀好意的笑意瞬间漾开，溢出眉眼，

阎王你这是在考量我这张脸能卖多少钱么？这么认真？

我回神瞪他一眼，正欲转身，衣衫被人拉住，低头，是个人间小女孩儿，腕上挎着一篮子新鲜的杏花，

“姐姐，新摘的杏花，你让哥哥给你买一枝吧好不好？”

清澈的眼睛望着我，正欲拒绝，女孩儿又开口乞求，“姐姐，春天戴杏花可以促进夫妻感情的，你和哥哥郎才女貌这么般配，就买一枝嘛。”

我冷漠地皱眉，阎王的手却已伸进了女孩儿的花篮，挑出几枝开的好的付钱，

阎王那你说哥哥好看还是姐姐好看？

“哥哥你真自恋，你怎么能跟姐姐比呢？既然你喜欢姐姐，就肯定是姐姐好看了嘛。”

我瞪了二人一眼转身走开，那样冷漠绝情的人，怎么会懂什么是喜欢？对牛弹琴罢了。

阎王从后面追上来，手里拿着一束精心挑选的开的灿烂的杏花，他说：

阎王三七，你越来越似我般薄情了。以前发生此等事，买花的是你，转身走的，是我。

孟婆我说过，生在阴间的人哪儿有什么以前，阎王大人莫不是糊涂。

我对他的回忆嗤之以鼻，在我看来，他是自私的，为何阴间那么多人都要被夺去记忆，唯独这个高高在上的阎王，俯瞰一切还有着这般的特权，这人间不公，地狱，也这般不公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