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楚（六十九）

裴恒目送楚楚的背影匆匆离去，不知为什么，总感觉她很是雀跃。又一阵风吹过来，檐角的风铃又“叮叮铃铃”地响起来，裴恒如有所感，也来到窗边朝下看去，果然，楼下正站着一位身穿青色衣袍的男子。那男子也正望着这扇窗，看见裴恒，那男子似是愣了愣，随即向裴恒拱手行礼。

几乎是在裴恒投下目光的同时，楚楚也走出了风华楼。她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从风华楼飞出，径直飞入青袍男子的怀中。

“沈宣！”楚楚扑进沈宣的怀中，轻轻嗅着他怀中的木兰香。又轻声重复：“沈宣。”

沈宣笑起来，牢牢地将楚楚拥入怀中。“沈宣，我好想你。”怀中的人叫了几遍他的名字，像是忍了又忍，却还是忍不住，将思念之情尽数倾吐。韩烁毕竟是玄虎城少君，他与陈芊芊成亲，沈宣作为玄虎城的外派使，那日从星梓府离开后连夜回了玄虎城向玄虎城主复命。他带去了韩烁陈芊芊的婚书及玄虎与花垣此次谈判的最终结果。算上今日，沈宣一共离开了十五日了。

沈宣抚摸着楚楚的发顶，心中温软，他垂下眼睛，凝视楚楚的眉端、长睫、鼻尖、嘴唇。“楚楚，我们成亲。”

楚楚抬起头，有些意外地眨了眨眼。“你，你为什么突然——”

“我此次回玄虎城，同我爹说起你……”说到这里，沈宣故意停下来，只微微弯着唇角，睨着楚楚。

“你——你怎么说的？”楚楚完全呆住了，她知道沈宣的爹，传说中玄虎城司军沈千山身高九尺、声若洪钟、天生神力、战无不胜，只是在几年前的一场战役中受了伤，不得不挥别沙场赋闲在家。但犹是如此，沈千山仍然稳坐玄虎城司军之位，不可撼动。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又是长辈，他会怎样看待自己呢？自己与沈宣的事，他又会怎么想呢？

沈宣看着楚楚飞速变化的神色，吊足的她的胃口才悠然答道：“我告诉他，我在花垣又遇见了在战场上将我俘虏的女将军。那女将军聪慧又貌美，宣心动无比，情难自抑，幸得上天垂怜，也蒙其不弃，终得两情相悦。”沈宣说着，牵起楚楚的双手，神色认真。“心向神往，辗转反侧，愿植梧桐，静待凤栖。”

楚楚望着沈宣的眼睛，忍不住笑意，她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地问：“那，你爹同意你……娶我吗？”楚楚问得谨慎，原本在他们平日的说笑中，她是要沈宣入赘花垣的。

沈宣怎会听不懂楚楚在担忧什么，他随手理着楚楚有些散乱的头发，目光温柔。“我想要与你成亲，不用任何人同意。至于其他——夫人在哪里，宣自然是要紧紧跟随的。”

楚楚开怀地笑起来，又一次扑进沈宣的怀抱，“好，我们成亲！”

爱人的怀抱比四月的春风温暖，梨花片片落下，沾染沈宣的青衫。那青衫上原本便带着些湿意，那是朝露，也是夜霜，没有将思念说出口的人未必不害相思。昼夜兼程将这青衫打湿，衣裳的主人却甘愿沉溺于爱人的眼眸。

直道相思了无益，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