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楚楚（五十八）

城主甩出的手还没有完全落下来，看见陈芊芊脸上的血痕，她愣了愣，终究还是转过身来，没有去管。

“你说！”

“城主饶命！小的，小的不知道那是龙骨啊！三公主将东西给小的，又给了金匕首，小的只是听命行事啊……”

“你胡说！我根本没有见过你，又怎么可能会给你匕首！你——”陈芊芊也大叫起来。

“龙骨呢！”城主打断了陈芊芊的怒吼与良宁的絮叨，揪住他的衣领，目眦欲裂。

楚楚想，此刻城主虽然面上十分凶恶，其实心里说不定在祈祷。祈祷陈芊芊只是偷盗出了龙骨，还未来得及做什么。那么，一切就还有弥补的机会，宾客都遣散了，玄虎城的人都在侧殿。只要良宁死了，她就可以替陈芊芊脱罪，替她摆平这件事——如过往每一次陈芊芊闯的祸一般。

可惜。

“龙骨……龙骨……”良宁喃喃几遍，不然开始磕头。声音里带上无尽的恐惧，“城主，城主饶命，龙骨已经没有了！”

“依三公主的命令，龙骨已经熬成了汤，送到玄虎韩少君跟前了！”

城主闻言，深吸一口气，狠狠将良宁甩在地上。转过头盯着陈芊芊，那目光似乎要将她拆吞入腹。陈芊芊又打了个寒颤，那种如野蛇游弋在脊背的感觉，让她手脚僵直。

“去，将韩少君和大夫带到这里来。”

“是。”楚楚应声而往。跑腿这种事，本不该她去的。但此刻桑奇跪着，其他人又被遣散，自然得楚楚跑一趟。不过，她也乐得看这一场热闹。

从某些层面来讲，自己一手炮制的好戏，当然也该由自己来一层层将幕布揭开。

楚楚轻轻叩响偏殿的门，为她开门的是沈宣。他的目光在楚楚脸上转过一圈，侧身让她进去。

“韩少君，城主有请。”

韩烁正坐在偏殿的主位上，手中端着茶盏，面前放着一盘棋局。他对面没有坐着人，楚楚猜想，自己进来前，应当是沈宣坐在那个位置，陪着韩烁下棋。

韩烁站起来，直面楚楚的眼睛。“不知城主有何要事？”

“韩少君随我来就是了，说不定——”楚楚突然笑了笑，在夜里烛火摇曳下，如梨花暗绽。“韩少君会得到好消息。”

“是吗？”韩烁的眼中戒备不减，斜斜地勾起一边嘴角。“楚楚——郡主。”他凑近楚楚，开口将称呼拉长，好似无端多出暧昧。目光却越过楚楚，落在站在门旁的沈宣身上。

“不知郡主，会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韩烁将声音放低，低到只有二人能听清。

楚楚微微偏头，眉梢扬了扬。猛地提起膝盖顶了韩烁一下，韩烁一时不备腹部受击，发出一声闷哼，不受控制地弯下腰身。

韩烁呛咳几声，稳住身形，强行忍下呕吐的欲望。

玄虎使臣没有想到楚楚会骤然发难，全都站在原本休息的地方，此刻一个个握紧拳头涨红脸颊，好似要上前来将围攻楚楚，沈宣亦有了动作。

韩烁抬起一只手止住众人的前进。他站直身体，朝楚楚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