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中）

突然，一道蓝色的闪电凭空而现，照亮了一瞬暗沉天色。

晞月举首望天，只见远处飘来朵朵乌云，上空笼罩着层层叠叠的阴翳雾霭，凝重得好似要滴下水来。

“呀，这天儿怕是要下雨了。”晞月面上终于露出些笑意，明眸流转间闪过锋锐的冷芒，“茉心，本宫先进去了，你便在这里好好招待两位小主，顺带着赏赏秋雨，也好让她们清醒清醒。”说完慵慵地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朝里去了。

茉心恭声应了，招招手，示意宫女摁住海兰，继续对叶心的杖责。

初秋的雨细如牛毛，却入骨阴寒，像一针一针深深地扎进了骨肉里。

如懿禁不住一个激灵，半边肩膀因为长时间的扭曲压制已然麻了，可当她听到叶心显是极力克制着却依旧溢出的闷哼声与竹棍和着着风雨的皮肉相击声时，还是忍不住挣扎。

雨越下越大，海兰脸上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她低声抽泣着：“对不住，姐姐，是我连累你们，都怪我……”

海兰的呜咽声如泣如诉，在雨中听来格外凄楚，如懿强自打起精神，侧脸冲她喊道：“海兰，别怕！你什么错也没有，我相信叶心也没有，这一切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两位小主何必呢，有这嘴硬的功夫不如好好反思己过。”茉心冷笑道，“看在你们磕头认错的可怜份上，我们小主说不定就饶过你们了。”

话音刚落，一声凄厉且急促的哭喊响起，是叶心濒临崩溃的痛叫。

这时突然一个宫人在叶心身侧扑通跪下，带着悲戚的哭腔道：“叶心姐姐，你就招了罢，都什么时候了，难不成你真想打碎了牙往肚里吞么？”

天边劈下又一道闪电，这幽蓝的冷光照在如懿血色全无的苍白面上，也照透了一颗蒙昧迷茫的心。

这一切都是高晞月算计好了的，而她的目的绝非仅是杖责那么简单。

那宫人，是海兰身边另一个宫女，香云。

叶心已是奄奄一息，说不出一句话了，香云转而扑到茉心脚下磕头如捣：“她们不招，奴婢招！其实小主并不是单单偷盗那么简单，她是想偷天换日，用另一个香囊换贵妃娘娘的贴身香囊，叶心姐姐她是受了小主的胁迫才不得已为之啊！”

茉心陡然色变，一把扯起她问道：“你把话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香云赶忙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递上，叩首道：“这个香囊是方才叶心姐姐事发时趁人不注意偷偷塞给奴婢的，奴婢也是刚刚得知。原来，此香囊外表与贵妃娘娘的香囊一模一样，内里却装着害人的东西，就是为了神不知鬼不觉引发贵妃娘娘玉体不适！”

海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香云，你跟了我两三年，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

香云微微侧身给她磕了个头，像是难忍悲痛般伤感道：“小主，奴婢感念您的好，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叶心姐姐为您所迫、含冤而死啊！左右是您自己做下的事，您便认了罢，莫要再拖累他人！”

茉心抬手示意杖责停止，接过那香囊看了看，又闻了闻，神色凝重地转身入内。

片刻后，茉心给怒气冲冲的晞月打着伞出来了，一枚香囊被扔在了如懿的面前。

“娴妃，方才是你亲口说，此香囊系你亲手所制，后赠予海答应。你可认罪？”

如懿缓缓抬眼看向晞月，忽的笑出声来：“嫔妾即便说不是，也抵不过贵妃娘娘这般精心构陷罢。”

“大胆！你伙同海答应蓄意谋害本宫不成，还敢反口诬赖于本宫？”晞月脸色难看得几欲破碎，“茉心，去传太医来，本宫今天就让你们死个明白！”

茉心不敢耽搁，即刻去了，这时香云伏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贵妃娘娘饶命，奴婢事先并不知情啊！香囊的的确确是娴妃送给我们小主的，奴婢也没想到她们鬼鬼祟祟在一处竟是要商量着害人哪！”

晞月倨傲地抬了抬下巴，厉声质问道：“娴妃，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话说？”

“在太医来之前，谁也不能确定香囊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仅凭一个宫女三言两语就认定我们加害于您，恐怕太过武断！”如懿幽深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毫无惧色。

“好，好，好啊！”晞月怒极反笑，“本宫不能问你的罪，但海答应身边宫女偷盗总是众目睽睽之下抵赖不得的！海答应管束下人无方，不知悔改还包庇罪奴，来人，把她的衣服脱下，臀杖二十！”

此言一出，如懿矍然变色，她没想到高晞月竟嚣张跋扈至此，要对海兰进行褫衣廷杖的羞辱。

晞月满意地欣赏着她的神情，略使个眼色，侍女彩珠上前便开始撕扯海兰本就单薄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