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黎明破晓

高九成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绪，他抬手轻轻地将张九南推向了一侧，慢慢地，一步一步的走到南易的面前，停在了距离她不到半步的位置上，身子往前倾了倾，偏着头，在她的耳边说道，“你知道吗？知道这件事情的人都死在了五年前，死在了如同那晚一样的雷雨里。”

单单看他这个人的面相，是温润的，是饱含诗书的，是待人和善的。可这三番五次的梦境成真又在告诉南易，这就是真的，面前这个看起来最良善的人才是真正的刽子手，是一个踩着尸山往上走的人。

她的表情风轻云淡，语气更是漫不经心，“我知道你怕死，更别说什么被人寻仇了，可我也知道，你有爱的人，那他呢？或许，他同你一样不畏惧死亡，可若是死的不明不白呢？”

听到南易最后的那句话，高九成心头一震，他往后大 退了几步，转身背对着所有人，抬起步子朝着门外走了几步，最终，停在了前院最中央的位置上。

漆黑的夜空中繁星闪烁，仔细看，还有几颗比其他的都亮，就连月亮也比往常要明亮许多，他就这么抬头望着，也不说话。屋内其余的人都不约而同走了出来，南易被护在了前排中央的位置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高九成低沉的声音在空落落的院落中响起，“会有人在乎事情的真相吗？我不知道。现在的夜色格外的好看，抬头就能看见明月繁星，不像那天，雷雨交加，甚至看不到路的对面有什么。

天黑压压的，大雨像是要将整个上京都淹没一般，一道道的闪电像是利刃，雷声好似号角声，妄图将上京劈的四分五裂。那一晚我甚至只能低头行走，因为一抬头就是大豆般的雨点砸在脸上，砸的生疼，可我又无能为力。

路上没有灯，没有任何能够照明的东西，唯二的亮光就是闪电，以及木仓火擦地的那一瞬间。幼童的啼哭，那是痛哭的哀嚎，吓哭他的是伴随着大雨降临时，木仓声的肆虐不息。

我孤身一个人被拦在龙马街的街头，面前少说都有几十个人，各个都是手拿棍棒、腰别木仓支，他们就满脸凶恶的站在我的必经之路上。”

说到这里，高九成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根烟和一盒火柴，火柴将烟点燃之后，随即就被扔到地上用脚辗灭。他深吸了一口，口鼻一起吐出的烟雾将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看不真，也听不清。

“我就躲在一人宽的小巷口，手里紧紧地握着上了膛的木仓，根本不敢将头往外伸出半分，只因那数发子弹齐发会要了我的小命。”

他说的这一切南易都知道，梦中的她旁观了整件事情，她想去救，想去告诉对面这人不是他们要找的，可她动不了，也说不了，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了下去。

高九成那无所谓的神态与吊儿郎当的口吻，像是在阐述一件并不重要的事情一般，可没有人知道他的心、他的魂若不是遇见了那人，早就死在了那个雷雨夜，死在了龙马街。

所有人都知道他说完了，却都没有说话，那场动静很大的雷雨夜，他们至今难忘，当时没有一个人原因熟睡过去，都在期待着第二天的黎明破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