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见过这位老先生,或者说,是在照片上见过。
照片存在于父亲的房间,他回去的那一日就去了父亲的房间,他想从里边找到记忆里那个宠爱自己的父亲的样子,在墙角一个不明显的凸起下,那块地砖是松动的,他将地砖掀开,里边放着一个铁盒。
铁盒是很久以前的东西,甚至可以追溯到父亲年轻的时候。因为常年与泥土接触,已经看出来外壳原本的模样,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盖子,里边放着一条泛黄的帕子、一张老旧的照片以及一封从未寄出的书信。
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把东西一一掏出来放在桌子上,他记得父亲一个文雅的人,四舍五入也是富家子弟,吃穿用度也都是极好的,所以这条制造粗糙的帕子一定不是父亲的。照片上是两个人,身姿笔直,明明都是看着镜头的,可他还是觉得两人在对视。
一个是父亲,一个是这位老先生。
怀着隐约的猜测,他翻开了那张同样泛黄的信纸,随着时间的流失、泥土的侵蚀,哪怕是放置在铁盒中还是有很多字都看不清楚。他试着复盘当时父亲的情绪,试着解读出信纸的奥秘。
可是,当他看到“心悦”二字时,他放弃了,他想要去找到照片中的另一个人,由当事人亲自去找寻。
现在,他好像找到了。
“张叔叔,等下结束还请借一步说话。”
熟悉的话,熟悉的音色,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觉得那个人还没有离开。
压下心里所有的情绪,他淡淡的说了一句好。随后便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孟鹤堂也坐到了父亲原本的位置上。
不知是无意之举,还是刻意之为,俩人的位置挨着。
布匹大商孟家,在座的各位谁不想攀上一攀,家中有女儿的几人都悄悄地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但碍于张泽林在旁边,都稍微的收敛了很多。孟鹤堂那周身冷冷清清的气质让不是人望而生畏,他们铺子做的再大,跟他比起来也不过是山野村夫混口饭吃。
但他可不一样,他可是被黎安的大家族温家养大的少爷,什么没见过,什么奉承的话没听过。
那一束束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孟鹤堂不是没有感觉到,他只不过的不想理会罢了,杀鸡儆猴从来都不是他的作风。
“这周会长怎么还不来,这不是耍我们玩儿呢吗?!”
该来的都来了,坐的椅子都热乎了,但还是没有见到周九良现身,脾气暴躁的酒铺老板杨意坐不住了,拍案而起,直言道。
随后便有不少声音附和道,“这周九良到底要搞什么名堂,不知道这会儿正是忙的时候吗?!”
“是啊,我上个月的月账还没对呢,这是搞什么?”
“还来不来啊,不来我可就走了,手里一堆活儿呢。”
有了第一个人也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多个不满的争吵声,让会议厅瞬间变得吵闹极了。听着这些争吵的声音孟鹤堂也有些烦躁,他喜欢安静的地方,最大的耐心给了温予淮,自己这个便宜弟弟,而所有的耐心跟细心都给了周九良,这两个人占据了他大半的人生。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