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元旦

1915年元旦

　　陈默玉和孟萍诗一起过的第一个元旦。

　　陈默玉早早的便和他的姑姑说了元旦这天晚上不回来，陈姑奶奶保持了她一贯的冷漠，对所有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态度，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至于原因——她一点都不想知道。

　　陈默玉也毫不在意，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然后迫不及待的去挑烟花去了。

　　过元旦给了孟萍诗充分买买买的理由，距离一月一日还有一个礼拜的时候，她就开始购置，从新的窗帘桌布到各式各样的摆件，从衣服鞋子到首饰香薰，即使陈默玉对这件事早有准备，也被她吓了一跳，打趣道：“你这是要重新盖个房子吧。”

　　孟萍诗不以为意，说道：“新年新气象，我也给你买了几件礼物，等到元旦当天我再给你。”

　　元旦前一天，孟萍诗换了一件酒红色丝绒长裙，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线，头发低低盘起，别上了一朵丝绸红玫瑰花，手腕上带着红玛瑙手串，上面还串着两三颗珍珠，脖子上的碧玺在灯光的照耀下散出柔和的光，红钻石耳环叮叮作响——都是她最近新买的。

　　她画了和平时相比较浓的妆，款款走下楼，陈默玉在餐桌旁等她，看她这副装扮，笑着说道：“你看起来像是要结婚了。”

　　孟萍诗反驳道：“我结婚时才不会穿红色的衣服，我要穿婚纱，去教堂里办婚礼。”

　　陈默玉本是随口一说，何况他早就知道像孟萍诗这样自小留洋的小姑娘就愿意学西方礼节，当下也不多说，挑了挑嘴角，示意她下来吃饭。

　　孟萍诗优雅的吮吸着她珍藏的香槟，一边喝一边惋惜的说：“现在香槟可难买了，我去了好多卖酒的地方，要不就是没有，要不就是拿别的什么起泡酒糊弄我。有钱都够呛能买到，好不容易花了大价钱买了一瓶，口感还不好，只能喝我的收藏了。”

　　陈默玉说：“今年香槟产量很低吗？”

　　孟萍诗回答道：“今年产量倒不是很低，但你看这法国的情况，明年的产量肯定低，所以香槟的价格肯定会越来越高的。”

　　陈默玉缓缓说道：“……我在法国还有一个小酒窖，可惜酒没带过来。”

“这里真是……什么都没有。”孟萍诗有些沮丧 。

　　陈默玉怕她提回巴黎的旧事，赶忙换了个话题：“檀香山还是不错的，你这耳环的成色很漂亮，法国的珠宝店里难得见到这样的红钻。”

　　孟萍诗更沮丧了，说：“檀香山这边根本没有什么好钻石，我左挑右选都没见到好看的，这还是珠宝店老板从华盛顿买来的。”

　　陈默玉心中暗笑，又说道：“行了，檀香山的海鲜还是不错的，配上香槟，味道别具一格。”

　　孟萍诗说：“我不喜欢那么吃。”

　　眼看就要把天聊死了，陈默玉决定悬崖勒马，对她说：“等你吃好了，我们去放烟花。”

　　孟萍诗点点头。

　　——

　　晚上八点，他们一起去院子里放烟花，星星点点在天上短暂的绽放，漫天的焰火遮住了星河璀璨，耀眼过了今晚的月亮，打破了夜空的寂寥，此起彼伏，明灭闪烁，在一刹那永恒。

　　院子里的花朵在灯火的照耀下显得妩媚妖娆，风情万种，但烟花之下最美的是那个女孩。

　　——

　　无数月中开,五采祥云绕绛台。

　　堕地忽惊散,飞空旋作雨声来。

　　怒撞玉斗翻晴雪,勇踏起疾雷。

　　更漏已深人渐散,闹竿挑得彩灯回。

　　——

　　烟花持续了整整二十分钟，结束以后，陈默玉走到了花坛里，亲自摘下一朵香槟玫瑰插在孟萍诗的头发上。

　　在夜色下，一白一红，更显得佳人温婉娇媚。

　　夜间，孟萍诗疲惫的依偎在陈默玉怀里，陈默玉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孟萍诗听得不甚用心，只想睡觉。

　　陈默玉轻轻笑了笑，将被子给她轻轻盖上。

　　——

　　当1915年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孟萍诗身上时，陈默玉已经起床，悄然离开。

　　孟萍诗起来时看见他走了，并不是很意外，有点头晕，缓和了一下就起床了。

　　窗外阳光明媚，连带着孟萍诗的心情也好了，她吃过早饭后，回到房间里喝着昨天没喝完的香槟。

　　陈默玉昨天晚上跟她说了今天不过来，孟萍诗决定去街上购物，她最感兴趣的事也不过是这些了。

　　她走到熟识的珠宝店里，早有店员来接待她，她慢慢的走了一圈，看了看柜台上的东西，却没有能惊艳住她的，她有些失望，听着店员介绍本店的珠宝也没什么兴趣，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

　　“……最近新到了黑曜石项链，还有海蓝宝手链，成色都很好…”说罢还叫柜员拿来，孟萍诗扫了一眼，她一向不喜欢黑曜石，不喜欢它的颜色，但看了看这条项链的设计，倒是很新颖，价格也保持了黑曜石低廉当下要店员包起来，又看了看海蓝宝手链，成色过得去，但是个头太小，细细的一条链子和几个石头孟萍诗摇了摇头。

　　付了钱之后，拿着袋子就离开了这家珠宝店，去了下一家，这家比上之前那家高端许多，孟萍诗今天主要就是去这家，还是逛了一圈柜台，这里比上家大得多，样式也多得多，孟萍诗当下就有两个满意的，但没有急着定下来，而是坐在沙发上听着店员语速很快的介绍新品：“……最近新到的有紫水晶手链，就在柜台上，您刚刚看过了，不知您还有没有印象？”

　　孟萍诗想了想，心想这种手链她已经有很多个了，于是点点头：“嗯，是最左边的那一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