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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马由缰(一)

采芹卷

  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

  ——《马说》

  泰山,运来客栈。

  “看来,果真是位不同寻常的女郎!”泅夫子感慨道。

  “可她这般岂不是不要成婚了?”项秦不解,“女子到年岁必要成婚的,她这般引入诸多才子王孙难堪,家中哪敢应和?”

  “我想,这便是她的用意吧。”公子尖若有所思。

  “怎么,你倒以为人家是在等你啊?”

  公子尖无语。

  “诸位还试马不试?”店家听得云里雾里,早就想插嘴了。

  “自然!”公子尖抢先道。

  就见项秦一脸不满:“马呢?”

  店家引几位去马厩入口,即是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跟随店家进入内里,怎料这里外大不相同,里面却别有洞天。

  奉马处,处处有间隔,每一匹马都有自己的居所,而马鞍等用具则规规矩矩地挂在木头外壁,在这平凡客栈中隐藏着如此不寻常的马厩,实在让人惊讶。

  “瞧!便是他了!”店家指着一处瞧不见马的地方。

  众人齐疑。

  “马呢?”项秦问道。

  店家笑意浓浓:“你们进去看看便知道了!”

  泅夫子顺手推开围栏,映入眼帘是一只正悠然自得躺在地上的雪白骏马,那马通体雪白,身上并无一点杂色,一看便知高贵非凡。

  众人皆是震惊神色。

  店家摊开双手,十分无奈:“这马啊,原是送木材时一齐送来的,据说是叫赛千里,是那昭阳公主的伴读骑的。”

  “既是采芹的马,何故在此?”公子尖发问。

  店家叹气,又解释道:“今日马夫不在,具体原因我说不清楚,但也只知道一星半点。”他用手做出搓指一点儿。

  “你只管说。”许是武将出身的项秦受不了人卖关子,有些焦急道。

  店家一哆嗦。

  “大概是雅偌殿下不喜女子骑射,故而让她放弃的吧。”店家感慨道,“世家小姐大都如此,即便说公主伴读也没这特权啊。”

  公子尖迟疑,心想:如此说来,她这做法,说是扬名,倒不是把自己的后路堵死,来往那般多人,或好奇或爱慕者多有登门,雅偌殿下哪里应付得来,该不会……是报复?故意斩断情缘,就是为了气雅偌殿下?

  项秦盯着这马看了许久,道:“这马烈?我瞧着是懒吧!”

  “自送来时便是如此,故而今日马厩里其他马都有了自己的用处,偏它日日休牧。”

  泅夫子不言,眼神却没有离开马儿半分。

  在仙人泅夫子眼中,此马的确是一匹好马、骏马,乃至于烈马,他看到的是不同于常人的马的过往。

  三年前。

  晋国,皇家矫马场。

  晋国将举行一场大型马术比赛,晋王特邀几位王子公主进行马术赛,且广邀天下名流,以观儿女风采。

矫马场规模庞大,以山林为界,中间修缮了一条远道,以赛马、训练为主;除此以外便是耗费巨资修筑了户外行宫“溪苑”,是以宫中建造仿制,气势恢宏的大院,斗拱飞檐,彩饰金装,砖瓦磨合,城楼细做,其中含有三百多间房屋错落有致,方便王孙贵胄歇息、修养;而从外而来的名人轶士自然无法同王族一处,他们所歇之地,名曰“好远阁”,乃是专门为招揽外客修筑的一栋园林,体现晋国独有的一方特色,嬴政等人便落脚于此。

  此时的矫马场已是人声鼎沸,六国皆派遣使臣参与观看,虽所说参与观看马术比赛,更多的是各国王孙贵胄选亲,相看郎君女娘,而此时的秦王嬴政十七岁,化身青衣少年隐匿于人群之间,只携带一位仆从,名唤哽哩。

  “若是晋王得知公子来了,怕不是要欣喜若狂了!”哽哩站在嬴政身后,兴高采烈道。

  “人多眼杂。”嬴政神采奕奕看至前方,演马场空无一人,只放置了几处围栏与草绳,再者就是乐理器物,想来赛马开始时还将进行一场歌舞表演。

  少年郎君一身青衣,虽身材虽不比寻常儿郎强健,却生得一副玉面书生的面容,美貌非常,此寻常打扮,加上少年的洒脱气质,见者哪里会想到这便是秦国幼年称王的嬴政呢?

  忽有人大喊:“秦王今日莅临,诸君可得好好表现啊!”

  然嬴政听罢,心下无语,本是秘密出行,却还是泄露了行踪,便一脸严肃地看向身后的哽哩,道:“查清楚。”

  “诺。”

  哽哩悻悻,心下无奈,也不知是何人泄露了王上踪迹,合着这几天来他们言辞中也没有丝毫不妥,就只能是秦国以内有细作。

  提及哽哩,可别看名字哭哭啼啼的,此人现能与秦王一同出行,便可见他的能力断然不熟,乃是嬴政从几多门客中千挑万选出来的死士。

  晋国大公主姬苑,年十八,正值选亲年岁。

营帐内。

  “父王,儿臣愿嫁于秦王,为王后!”姬苑一脸娇羞,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遮掩之意。

  “苑儿如今到了出嫁的年岁,可这壮年男子颇多,有人说秦王来了,可他是哪一个,为父也不知啊!”晋王而今年岁已高,且是个十足的女儿奴,他虽知道秦王此番前来即便是选上了那位贵女,回到王都,自不会以王后当称,毕竟晋国之外,还有楚国、齐国虎视眈眈,他晋国又何尝能收渔翁之利呢?

  “我不管,今日骑射,儿要同兄长一起,若儿夺魁了,秦王便一定会主动来找我的!儿的样貌,哪里由其他女娘比得去?”此话不假,大公主姬苑的确是生得一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的娇媚模样,普通人见她自然是为之倾倒,以至于姬苑还未出阁就有传闻言说并非完璧之身,且圈养数位面首于家中欢达,一次数人不等。

  晋王爱女,表面上风平浪静,心中不知多想要得这秦王女婿,即便是以侧妃、夫人之称也无甚可憾,再者秦国愈发强盛,此刻若结秦晋之好,岂不美哉?便偷偷命人传令下达各宫,道:“王上有令,今日赛场,只大公主与公子斑获胜,尔等切勿露锋芒!”

众人议论纷纷。

  晋国,王宫,二公主居所。

  二公主感染风寒,身体不适,二公主姬焉躺在床上焦急万分,道:“三妹妹,你便同父王说说,此等小事,缺了我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开展!”

  三公主姬蘅欲邀二姊同去,谁知遇到二姊重病,面上露出为难神色:“可二姊是不知的,刚才有人传信,道今日秦王来了,这可如何是好!”姬焉更是焦虑不安,她早听说这秦王少年英雄,父王很是看中,若此番他不去,就是父王不责罚她,吕太后也不会放过她。

  “这可如何是好!”

  “二姊,莫急,”姬蘅安慰道。

  姬焉更是焦急:“叫我如何不急!”

  姬蘅瞥了眼周围的侍婢,领头那个婢子朝其一几个挥挥手,心领神会,几人便退了出去,屋内只剩姬蘅姬焉。

  姬焉见状有些诧异:“这是作甚?”

  “二姊,妹妹这里有一个计策,不知可行不可行?”姬蘅悄声道。

  想起吕太后罚人的手段,姬焉一阵不寒而栗,若说是罚抄经、抄书什么的,她倒是乐在其中,可这吕太后罚人,不是仗责,就是刑罚,说轻点儿还得是交易,而这交易要么是婚姻大事,要么是未来前程,如此冒险,不若她吕太后在晋国盛名威望如何这般高。

  “你快说!”现下,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

  “找一人代替你不就好了,说是威望,除去父王、母后膝下,再者就是吕太后膝下,而吕太后膝下的鹤偌殿下,不是正好!”

  “别开玩笑了,姑母同我,天差地别!”姬焉喃喃。

  “哪里是说姑母,姑母有一女,你也认识。”

  “采芹?”姬焉惊呼。

  “眼下最合适的便只有姑母家的采芹阿姊,大我一岁,却与二姊年龄相同。”

  姬焉犹豫道:“若是被发现的话,吕太后那边……”

  “听闻采芹阿姊最善骑射,若是请她,必定万无一失!”

  “可……”

  “若是担心太后责罚,采芹阿姊去,不是正好?”

  姬焉略一思索,“却是不假,从小采芹便常来宫中,与我们一处念太学,常侍奉于吕太后膝下,处处都比我好,这王宫中,论才学,恐怕也只有阿蘅你能比得过她了。”

  “即是如此,太后又怎会苛责于她。”

  姬焉点头,又摇头。

  姬蘅靠近二姊,轻声道:“你若不这样,那受罚的便是你了!我只知道,你是我亲阿姊,况且,二姊你哪里同太后亲厚了?”

  “便是她了!太后太过严厉,劳烦三妹妹出谋划策,我这就去请!”姬焉一想到吕太后那张风烛残年却依然锋芒毕露的面容,心中惧怕,忙道。

  “来人!”姬焉朝外喊道。

  一个婢子领着众婢子急忙跑来:“差刘管妇去趟鹤偌公主府,请采芹入宫赛马!”

  看了一眼姬蘅,又补充道:“就道是王上安排?如此,可妥当?”

  姬蘅笑而不语。

  见姬蘅没有说话,姬焉朝婢子挥手:“去吧。”

  “诺。”

  话毕,姬蘅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道:“二姊可是忘了同她解释清楚,至于父王有甚安排,还得去了才知。”

  “与我无关了。”姬焉有些头疼,“昨日不知怎的,头疼非常,实在是天意,哪里让我有着机会去见秦王,便只愿你同大姊有此前程。”

  姬蘅侧目,心中却想:秦王?你们真以为秦王会纳你们为后,楚国公主尚不得知,哪里轮得到晋国,实在可笑。

  “还有一言。”姬蘅平静道,“为防东窗事发,二姊可一定要噤声才是,为落得他人口舌,妹妹也只能如此劝告了。”此话说完,这事便与她无任何关系,一旦东窗事发,她只需强调自己已劝过了,丫鬟仆从都是证据,再者,凭借自己的才名,哪里会有人怀疑自己。

  “二姊便不起身相送了。”姬焉越发头疼,只朝她摆手,示意可以离去了。

  姬蘅向门外走去,只见一女侍协同另一个体态臃肿的老妇站在门口,女侍忙道:“殿下,办妥了。”

  姬蘅看了一眼老妇,淡然道:“怎么说的?”少女的童音满是稚气,问出的气势却不似少女。

  老妇莫名一怔,又忙答道:“回殿下,老身与负责行宫的一位内侍相熟,给他递了点银钱,便妥了。”

  姬蘅不语,走到花园处开得正盛的海棠树下,瞧那海棠花久久不语,女侍见此情景,冷冷道:“殿下问你怎么说的?”

  闻言,老妇浑身发冷,忙解释道:“奴让全寺人去接应她,叫她夺冠取胜,殿下放心,全寺人办事效率高,且心机深沉,必定能让她深信不疑。”

  姬蘅仍是不语,眼神却冰凉侧骨,她顺手摘了一朵相近的野花,放到鼻边,嗅了嗅,随后发出清脆的笑声,像极了烂漫少女顽劣的模样。

  女侍一脚向那妇人踢去,道:“蠢妇,谁让你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夺冠?”

  那妇人连忙跪倒磕头:“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奴只是按规矩办事啊......”

  “罢了。”姬蘅开口道,“别吓她了,她做得很好。”

  姬蘅向老妇伸手,示意让她起来,女侍则在一边露出惊恐神色,随即恢复自然,刹那间转换毫无破绽。

  那老妇倒是浑然不觉,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的手搭在姬蘅雪白柔细的手上,缓缓站起,口里还道:“谢殿下!谢殿下!”还不忘做出得意神色看向女侍。

  “罂粟。”姬蘅淡淡地甩开老妇的手,“走了。”

  “诺。”罂粟最后看一眼老妇得意的神情,转身离去。

  行至廊亭处,姬蘅忽的停步。

  “是叫刘管妇?”

  “是。”罂粟回道。

  姬蘅摆摆手,一脸惋惜,将拿至手中的那朵野花彻底掐碎,丢入廊下沙石中。

  “悄无声息的消失。”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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