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嶙】（上）

红色卷发，金瞳，人畜无害且有些稚嫩的长相。

照片上的少女微微笑着，亲切的感觉迎面扑来。

“我的天哪……”

新月甚至觉得当着这张照片不能骂出“我靠”这样的粗鄙之语，她几乎要把脸贴到上面，仔细琢磨半天——和我长得也太像了！？

“祢嶙。”见一忽然开口，“这是她的名字。”

听到这个两个字，新月本能地一哆嗦，然后疑惑地“啊”了一声：“她叫祢嶙？”

“嗯。”

“那你是谁？”

这回轮到见一疑惑了：“二里目见一。”

“你不是祢嶙？”见一点头，新月脑子宕机了好一会儿——等，也就是说见一不是那个六千万两！？“那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什么关系啊……老师，恩人，或者说她是改变我的人。”见一靠坐在桌上，看到新月求知的目光后，他的神色黯淡了一下，仰头有些痛苦地长出了一口气，“新月，其实，你一直以来看到的我都是假的。”

新月愣了愣：“什么意思？所有的你都是实体分身术的分身吗？”量产见一？还是说他其实姓绫波？[注1]

“你要这么说，可能也没错。”见一苦笑一下，“又或者说，我是祢嶙的分身。”

新月完全懵住了：啊？所以他俩其实还是同一个人？

他拉开书桌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破烂的护额摆在桌上。新月迟疑着靠近，发现居然是汤之国的护额，中间还划上了一道象征叛忍的横线。

“我的护额。”见一摸了摸上面的横杠，“我是汤隐的叛忍。”

“你也是叛忍？”

怪不得他看到鬼鲛他们戴着叛忍护额都没反应，搞了半天他也是同行！？

“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因为外交任务失败，成了村子的牺牲品被高层处决了。”见一把护额收了回去，“仇恨蒙蔽了我，于是，我杀了迫害他们的高层。”

新月觉得叛忍千千万，但叛逃的理由似乎都大同小异。

“我从小忍术就很好，但挡不住村里人多势众，连夜逃出村子避祸。我跑了很久，直到再也看不到后面的追兵，最后茶之国精疲力竭地倒下了。”

“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时候，祢嶙出现了。”

“她穿着浅色的开衫，衣袂飘飘好像长了对翅膀。她把我抱在怀里，轻声问我‘痛不痛’。晨曦洒下来，她的眼睫上泛着晶莹的光，那一瞬间，我以为自己看到了天使。”

见一看着新月，透过她看到了当时的祢嶙；

新月听着故事，透过故事里的祢嶙想起初见时的见一。

“她把我带回去治疗，等我醒了以后，把我的护额还给了我。我很惊讶，问她，‘你知道我是叛忍还救我？不怕我杀了你吗’。”

见一停了下来，新月忍不住问：“她听了以后呢？反手给你一刀？”

“不。”见一好像被她逗笑了，“她说，‘叛忍也是人，在我看来，你只是一个受了伤的普通人而已，作为医生，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而且，我相信你也不是那种会恩将仇报的坏蛋，不然干嘛还提醒我提防你？’。”

新月愣了愣：祢嶙的说的话……见一是不是也说过类似的……

看新月发呆，见一对她说：“飞段当时被糜蛭咬了，你也做过相似的决定，明明可以选择让幼虫吃掉飞段然后逃离他们，但你选择了救他。”

“你和她很像，都是心软的利他主义者，相信人性本善，时代越是混乱，你们这样的品格就越是珍贵。更容易被人爱，也更容易被毁灭……”

见一的声音越来越轻，神色凝重地沉吟着。

“她像一个美好品质的集结体，走在街上每个人都对她笑脸相迎，温柔、善良、仁爱……但又过分天真了，觉得人间一切都是美好的，不食人间烟火。”

“傻白甜？”新月脱口而出，马上又觉得不太礼貌，捂住了嘴。

见一没有生气，轻轻笑了：“嗯，你说得或许不错。”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茶之国大名卫队的专属医师。我无处可去，她收留了我，看我忍术不错她又向大名们引荐，几经波折后我也加入了卫队。”

见一的表情忽然变得很温柔。

“我们住在一起，她开始教我医疗忍术。只要我一进步她就笑得特别高兴，她一笑，世界都明亮了。为了看到她的笑容，我发了疯一样学医术，很快把她的本事学了个遍；

她不会做饭，于是由我负责一日三餐；她还会无偿帮别人看病，给野猫野狗疗伤；她捞金鱼特别厉害，捞到以后又去河边放生……”

新月怔怔地听着，觉得祢嶙做的这些事，似乎也都是见一会做的。

见一长出口气，继续说着：

“我过去脾气很差，在茶之国巡逻时总打得人鼻青脸肿，当时街上的人都喊我‘野狗’。她知道了就拉我去给别人道歉，然后又让那些喊我‘野狗’的东西给我道歉；

我的同事也排挤我，我就揍他们，还朝他们饭里下泻药。这次她生气了，打了我一耳光，和我说，‘我教你医疗忍术是让你救人，不是让你害人’。我半真半假地哭着给她道歉，她才又原谅了我。”

新月简直大跌眼镜——真的假的，他在用“东西”称呼别人？而且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以前这么狂野吗！？

“但那些家伙依旧不待见我。”见一话锋一转，“他们觉得我是叛忍，而背叛就像出轨，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加上百姓对暴力执法的事也很厌恶，他们一直在找机会想把我铲除。”

新月有些抱不平：“怎么这样，你明明也是受害者……”

见一平静地摇头：“不，他们才是常人的思维。祢嶙是团队的宠儿，而我是定时炸弹般的威胁。我如果是他们也会这么选择。”

新月看着他逐渐咬紧牙，知道故事的转折马上要出现，忍不住屏紧了呼吸——

“后来，他们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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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量产、凌波 均为《EVA》中的梗。量产：指“量产机”，即被批量生产的诸多相同型号的机器； 绫波：指EVA中女主角之一“绫波丽”的姓氏，绫波丽是克隆人，因此可以克隆出无数个相同的“绫波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