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2）

审讯室很暗。可能是觉得深夜会让人情绪泛滥，设计得黑糊糊更容易让犯人产生忏悔、吐露情报。

新月蜷坐在角落，目无聚焦地看着前方。她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虽然她还是会时不时想起角都和飞段战斗时的场面，遁术乱飞，火光四溅。

结果他们还是死了。飞段依旧被鹿丸带去了别处，应该是被炸成了碎片活埋了。角都也死了，五颗心脏无一幸免。

剧情又一次回到了原点。

她觉得好奇怪，自己出奇得平静，没有像蝎或是星河死时那样痛苦大哭。她的悲伤似乎离家出走了，她的情绪、认知、感情，每一种属于人类独有的产物好像都在飞速退化，直至消亡。

毫无征兆地，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白炽灯很亮，久不见光的眼睛流下了生理性的泪，一个人影慢慢出现在她眯缝着的视野里。

“哟。”卡卡西朝她挥手，“出去了。”

“接下去由我来做你的监视人。保险起见，你的查克拉我要先封印住。”卡卡西指了指她的肚子，表情有些不好意思，“你稍微配合一下……应该可以吧？把衣服撩到小腹上面，我要在你的小腹施封印咒。”

新月看着他，卡卡西连忙说：“我会把眼睛闭起来的。”

他没想到自己刚说完，新月就把衣服朝上一抬露出腹部的皮肤，他慌忙把露在外面的那只眼闭上，又把头转向另一边。

她觉得这个场景仿佛似曾相识。

只是当时自己裹的是浴巾，而错开视线、不去看她暴露在外皮肤的人也不是卡卡西。

木叶村的街上满是烟火气。

“虽然还有很多事想问你，不过这两天下来你应该也累了吧？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卡卡西侧头，见新月离他有几步路的距离，便稍稍停下等她跟上才继续前进，“你想吃什么？拉面喜欢吃吗？”

他转头，想通过新月的神情判断她的意思，却发现她又走到了自己后面：“你累了吗？”新月摇头，他说，“我看你一直落在后面。”

新月觉得嗓子好干，半晌才说：“习惯了……”

习惯走在他们后面。

卡卡西沉默片刻，忽然，地面剧烈震荡起来，一个人风尘仆仆地从远处飞奔而来：“卡卡西——！”

卡卡西看着在自己身后急刹车的迈特凯，对方一把勾住他的脖子，露出白花花的大门牙：“我找你好久了！快来和我一决胜负啊一决胜负！我的青春已经要喷薄而出了！”

“我没那闲工夫。”卡卡西指了指新月，凯顺势看去，伸长脖子眯缝着眼打量她，过分仔细的模样让新月忍不住微微后仰。终于，凯看完了，满脸认真地问：

“卡卡西，她是谁啊？”

“不是见过吗，当年和干柿鬼鲛、宇智波鼬一起闯进村子的那个。”

凯“嗯——”地思索着：

“干柿鬼鲛又是谁？”

卡卡西扶额：“算了，你只要知道她是‘晓’的成员就行了。”

“什么！那她现在在这里就是说，我们遭到‘晓’的袭击了吗！”

“她是从前天战斗里被抓回来的！你的神经到底是有多大条啊！”

卡卡西还想继续说什么，忽然觉得自己衣服被轻轻拉了下，他低头就对上那双柔软的金色眼睛，人畜无害的脸朝着他：“卡卡西……先生，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先回去？”

好吵。

卡卡西连忙放缓声音：“啊抱歉，那先回我家里吧？”

他们挥别了凯，走在人声鼎沸的街上。

凯的声音，行人的声音……

都好吵……

“卡卡西老师！”

年轻的男声在不远处喊着，新月甚至比卡卡西还先一步反应，朝漩涡鸣人的方向看去。她看到鸣人和鹿丸几人正从 “烤肉Q”里走出，原本开开心心的鸣人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变了脸，震惊、然后是愤怒，他加快脚步过来，新月下意识地站到了卡卡西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啊卡卡西老师！她不是被修哥杀死了吗，怎么会和老师你走在一起！”

“鸣人，还有你们也是，都冷静一点。”一波接一波的麻烦简直让卡卡西愁白了头。

他稍稍解释了来龙去脉，说了新月没有死的原因，说了她供出的一些情报，也说了自己成了临时监视人。

但显然这几位都半信半疑，毕竟连编这些话的当事人新月都不太能说服自己。

“我看她根本就是在说谎！即使她真的是被迫的，那还是间接杀了阿斯玛老师！”井野反应很大，眼里的泪水又近乎要涌出，“她是杀了阿斯玛老师的凶手啊……！”

哦，对，我是凶手……

新月看了她片刻后别过视线。

那杀死我同伴的凶手又是谁……

春野樱轻轻拍着井野的背安抚：“卡卡西老师，我也觉得她的话不可信。和赤砂之蝎的那一战她也有参与出手。”

卡卡西凑近他们低声说：“你们说的我们当然考虑到了。正因如此，纲手大人才指派我来监视她，套取更多情报。”

鸣人看了眼新月，卡卡西站到了他们身前，此刻她身边空无一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正用一种极度不安的神情回望他们。他愣了愣神，看着自己身边低声讨论着的同伴们，忽然觉得新月好像过去的自己，被人排挤在外。

但他还是问：“不会有危险吧我说……”

“我把她的查克拉封印住了，她现在只是个不会忍术的普通人而已。”卡卡西又压低声音，“而且，她似乎也对‘晓’没什么很大感情，应该不会有问题。”

鸣人迟疑片刻，抓了抓脑袋朝新月走去。对方见状连连后退，他立刻抬起手做出投降的动作：“你你别害怕啊！”鸣人放缓声音，“怎么说呢，如果你真的是被强迫的，而且以后决定和‘晓’再无纠葛的话……那个，我怎么说也应该对你说声抱歉吧，毕竟前几天战斗时对你出手了。”

他走到新月面前抬起右手，露出一个略显羞涩又带歉意的表情：“对不起。”

她看着眼前的这只手，看起来很温暖、很有力。

有力……

五十岚新月忽然捂住嘴干呕起来。

过度的用力让她觉得自己的胃都要被吐了出来，眼角渗着泪，后背全是冷汗。所有人都吓了一跳，鸣人连忙扶住她：“你没事吧！？不舒服吗！”

他能清楚感觉到新月的身体开始颤抖，连忙掏出纸巾递到她面前，却不想对方在看到他递去纸巾时一把挥开他的手，声嘶力竭地喊：“不要碰我！”

卡卡西看着呆在原地的鸣人，稍一安抚他后跑到靠墙嘶鸣的新月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不想也被她躲开了。对方看着他，眼里充满惶恐，还有其他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

“你也不要碰我……”

不要拿你们沾满了我同伴血的手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