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尾捕捉之后（3）

“这家店烧得好油，而且好咸……”

飞段拿起牙签剔了个牙，手搭在新月的椅背上回答她：“这种油炸程度才正好！而且啊我一直觉得，一般店里的那种口味太淡了，根本就是在喝水。”

“哼，这么喜欢的话你在月之国定居算了。”

飞段啐他：“啧，你那土老帽味觉就别来说我了，角都。”

“但角都前辈确实不适合吃这种吧。老年人吃太多重口味食物不是容易血管硬化，高血压高血脂痛风就接踵而至……”

新月停下来了，因为她瞥见角都手腕处的两道黑线，忽然想起他可以更换心脏。那自己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他是不是就不会得了？

好像是看到了新月在注视他，角都把衣袖朝下撩了些遮住了手腕：“还轮不到你来关照我。”他起身，结了账往店外走去，新月和飞段紧跟其后。

月之国街上的行人匆匆，飞段一想到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就忍不住抱怨：“哎，打工打工，你老是打工，去每个国家都要打工。知不知道我们的进度因为你拖慢了很多啊！”

角都朝不远处电器店门口站着的新月看了眼：“这次你应该怪她，是她要来月之国的。”

“你难道就没想过来趁机赚钱啊？”飞段鼻孔出气，“话说她怎么想到要来月之国啊？”

“……观光。”

飞段沉默一下，接着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角都：“你居然还答应她来？真是活见鬼了。”他说完换上了嬉笑的嘴脸，“我懂了角都！你是不是终于想明白了，揣着这么多钱也没用，还不如出来吃喝玩乐花掉点。”

角都瞪了他一眼，没有接茬——他当然不可能这么想，他的钱从不会用在非必要的地方。虽然新月说着“观光”，但看她那样子就知道一定有其他想法。

按照常理，角都一般会追根问底地找答案，他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但他三次问新月“究竟想做什么”，威胁着“实话实话不然有你好果子吃”，对方依旧说“观光”。

这就有意思了。

他不觉得这小鬼的能力已经强到敢这样和他硬碰硬。抱着被自己教训的风险也在坚持着稀烂可笑的理由，加上她当时哀求又坚定的目光，角都觉得，她一定有什么没办法说出口的理由。

或许，就和当年在茶之国时一样……

于是他想，与其继续问她，得到一个半真半假的答案，倒不如亲眼来见。

他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小姑娘的身后，对方被突如其来的黑影吓了一跳。角都看了看橱窗里古怪的机器，这些新潮到奇怪的东西他完全看不懂是什么，稍稍看了会儿后才对新月说：“走吧。”

新月本以为角都是要开始找那个一万八的赏金，结果他只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晌午太阳高照，眼前热浪翻滚，加上刚才那家店的饭菜实在太咸，新月走久了觉得口干舌燥，终于忍不住扯了扯角都说：“前辈，我好渴，能不能去买瓶水？”

飞段开口：“哎哎，帮我也带一瓶。”

角都只好点头，但新月依旧站在他跟前，他问：“还有什么事？”

新月眼巴巴看着他。

“没，没钱……”

哎……二十一岁的人了，买瓶水还得征求同意，还要问角都拿钱……

这么想着，新月狠狠叹了口气，把三瓶波子汽水夹在指缝间，老板娘正在低头找零。

“小妹妹，怎么拿这么大张钱来买水啊，我都不知道够不够找你。”

角都给了她张大面额的纸钞，三瓶水没花多少钱，这会儿老板娘把零钱“丁零当啷”地放在台面上一一清点。

她打着哈哈糊弄，把找零揣进口袋正要往回走，身后忽然冲上来一个人把她撞了一下，她踉跄好几步才稳住身体，看着前面飞奔的灰影，很快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小偷！？

话说我长得这么弱吗！？为什么会来偷我的钱啊！

她下意识抬脚去追前面那人，脸旁忽然冲出一阵黑色的风，接着黑色的风包裹住了那个飞窜的小偷，他哀嚎着摔倒在地。

“光天化日之下行窃，真是可耻。”不认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新月回头，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男人身边还零星飞着几个黑点，和组成刚才那阵黑风的东西很像。

新月觉得“朦胧美”这个词果然没错，她就不该定睛一看那是什么的——他妈的，好几只虫子！

虽然她知道这么看待恩人有失偏颇，但她的鸡皮疙瘩还起来了——那小偷是被虫子给……话说控制虫子不是油女一族的能力吗？月之国难道有油女一族的分支？

她正欲道谢，另一个声音又响了起来：“女施主，没受伤吧？”

新月一愣，发觉这个声音好像是在和他说话。她正要笑自己有“女施主”这个好玩的称呼，下一秒喊她“女施主”的人出现在面前，她的脸顿时一片煞白。

面相严肃的僧人随和地微笑着，腰间系着一块浅色的三角巾，上面赫然写着一个“火”字。

这个人是——！

“地陆大人，超度结束了？”墨镜男朝僧人打招呼，接着把被打倒的男人带了过来，把他抢走的钱还给了新月。新月怔怔地看着地陆，好一会儿才抬手接回那些钱币，说了声“谢谢”。

地陆看她神色僵硬地盯着自己：“女施主是认识我吗？”

新月连忙摇头寻找借口：“不是……我、我怕虫子，所以……”

“抱歉啊，女孩子应该都不喜欢虫子吧？”墨镜男把寄坏虫收回，不好意思地抓抓头，“你看看钱有没有少？”

新月心里乱得发慌，根本无暇关注那几个臭钱，连声说完“谢谢两位”直接调头就走，仿佛她见到的不是普渡众生的和尚，而是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

地陆疑虑不解地看着她远去，正沉思着是不是自己面相太严肃吓到她了，一边的油女族人忽然皱起眉喃喃：“她穿的那个衣服……怎么好像……”

新月朝和三北二人分开的地方快步跑去。

为什么，地陆不应该在火之国吗！？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碰到啊！

她死死攥着手里的钱，难以名状的恐慌伴随着委屈，让她的泪腺不受控制地开始分泌泪水。

还好，还好他们刚才没跟着我一起来……不然就迎面撞上了……

她微喘着跑到了等待多时的两人面前，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和表情，好不让他们发觉自己的异样。新月慢慢举起手中的汽水递向二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前辈，水。”

飞段接过去就猛灌了一口，像老头一样打了个嗝。角都目视其他方向，新月把水塞到他手里，掏出那些被她捏皱捏热了的找零：“前辈，这是刚才买水找下来的……”

“这点小钱，你自己留着吧。”

“啊？”

新月看着手里大把的钱——小……钱？

“小鬼，看来我错怪你了。”角都的视线没用转移，新月从他的眼角读出了些许玩味的兴奋，“你和钱很有缘分……”

新月的瞳孔猛然收缩，机械地朝角都注视的方向看去——

“三千万两，到手了。”

地陆正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