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尾捕捉之后（1）

夕阳的余晖洒在被轰成C形的山坡上。

这片地方离云隐的城中很远，废弃老楼堆积于此，山峦叠嶂，几只小鸟叽叽喳喳从山头飞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音。

斜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新月望望天，居然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如果空气中没有血腥味，被钉在石墙上的二尾人柱力没有发出呻吟，她可能真的要认真地这么想了。

新月往回走，经过由木人时刻意低下了头，不想看到对方凄惨的模样。她绕过了坐在废墟石块上的角都，蹲到躺在地上进行仪式的飞段旁边，男人胸口插着黑棒，因为疼痛带来快感而露出了痴迷的笑容。

飞段的眼珠朝新月的方向转了转，皮肤从黑色变为肉色，于是新月轻声问他：“你要好了吗，飞段前辈？”

飞段微微一笑：“嗯，快了。”

角都也看向他问：“都过去三十分钟了，还没好吗，飞段？”

飞段张口就来：“催什么催！别妨碍我进行仪式！”

新月差点因为他的双标态度笑出声，但看到角都因为她微露笑意而不悦时，立刻咬了咬下唇，利用疼痛努力把笑容憋了回去。

飞段叫着“好痛”把黑棒从胸前抽出，血顿时涌出不少，却又很快止住。角都看着他慢慢坐起身，说：“每次都搞这么低级趣味的祈祷，你就不能把它省略掉吗？”

“我也知道麻烦，但这是戒律我有什么办法。”飞段用新月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血，擦完后朝角都狠狠掷去，对方头也不抬地躲过，“而且，什么叫省略啊，省略！那是对神灵的亵渎！”

新月狠狠地共情了——就是！编数学题答案的能不能都学学飞段！那一个两个题都给我写“过程略”算啥啊！那是对我的亵渎好吗！

角都没继续搭理他，看了眼手中的地图后说：“接下去去火之国……”

他话音未落，近处的地面立刻传来响动，三双眼睛立刻齐刷刷看去，就见绝的脑袋慢慢从地下探出：“看来已经完成了。”“那个冗长的仪式也结束了。”

“你们这些烦人的家伙，不知道祈祷的无神论者！” 飞段好像不满意自己的仪式被角都和绝先后否定，朝新月看去试图寻找认同，“你觉得呢新月！”

新月担心说错话两头得罪人，只好象征性地打个哈哈糊弄过去，反而是绝看起来很迫切地开口了：“能相信的人只有自己。”“悲伤的时候一个人就足够了……”

绝的观点立刻遭到了角都的反驳：“不……能相信的只有金钱。”

“你又来了！”飞段嚷道，“要不是因为你打工，我们也不会这么晚才找到人柱力，你明不明白？”

“是你说宗教能赚钱我才和你搭档的……”角都虽然这么说着飞段，但他的视线却慢慢转向了新月，用一种不愉快的神色上下审视她，“你们好歹替我这个帮‘晓’管钱的人考虑一下吧。”

什么叫“你们”啊……！

新月知道角都在指桑骂槐，怪她引来了三日月让护送的酬劳打了水漂，于是局促地转过脸装无知。角都见状冷哼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钱很重要。”白绝喃喃着，黑绝打断了他，“行了，快去侦察下一个目标吧。二尾就交给我好了。”

新月以为按照角都的急脾气会直接出发，但对方却说去云隐的城中住一晚再走。一是时近傍晚，继续赶路的话又要在视野不良的森林过夜；二是从今天早晨起就一直在战斗，身体确实需要休息了。

他们当然不是把二尾从早上打到了晚上。可能是因为飞鸟的任务没捞到钱，角都路上开始拼命找赏金，来云隐这五天的路上他靠找赏金赚了一千六百万两。

但和以往不同，这次他跑量不跑质，不管对方值多少钱他都悉数接下，颇有种饥不择食报复性消费的意思。

但这就苦了新月——作为“好用的”感知型忍者，角都把她的能力利用到了极致。新月一度觉得自己是什么新品种狗子，每天的任务就是帮忙嗅赏金的所在地。

终于在第三天她受不了了，气急败坏地喊：

“我又不是韭菜！你凭什么剥削我啊！法西斯吗你是！”

她以为角都会马上骂她，结果对方居然露出一种惋惜的表情。她还以为这家伙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做的太过分了，不料对方说：“这么点事都不肯做，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把你卖了换钱，起码现在七千万两就到手了……”

她一时气结，正要组织语言回敬，法西斯又露出了他的可恶嘴脸，威胁着不感知就把她的指甲一片片拔下来后朝肉里扎针。新月光听他说就已经开始觉得手疼，更别说对方讲这话时的脸色阴沉可怕，她小脸刷一下就白了，暗戳戳骂了句“容嬷嬷吗你是”后就悻悻闭了嘴。

飞段在一边和角都说“你就会捏软柿子”，但也没有上来帮忙新月的意思——毕竟赏金可以让他肆意发泄自己积压的破坏欲，飞段没理由拒绝。

最终结果就是，直到找到二尾的今天早上，新月都还在被迫兢兢业业地寻找赏金，以至于这次二尾的捕捉她都没有参与——因为她真的顶不住了。

“我真的一滴都不剩了……你们自己去打吧，我要累死了。”她这么说完就往地上一坐直接开摆，面如死灰地看着两人。看角都杵着不发声，她又说，“我不会溜的，你信我，而且我也跑不动了……”

她看看这会儿走在她前面的角都——估计她当时表现得确实太像个残废了，角都总算是没有为难她，和飞段两个人展开了二尾的捕捉行动。

夜幕降临，但闹市路上的行人不减，三人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

她忽然有些出神。

“怎么又有蚊子啊！”飞段忽然叫道，接着“啪啪”拍蚊子的巴掌声响起，“干嘛老叮我啊！”

“可能因为你门户大开吧。”新月回过神，指指他裸露的胸口，“你可以学学角都前辈裹得严实点，那样就不会咬到了。”

飞段看了眼密不透风的角都，语气嫌弃：“我才不要，看着就热。”

新月窃笑了句“同感”，又说：“前辈你小心中奖哦，万一哪只蚊子正好携带艾滋病毒呢？”

“怎么可能那么巧啊！”

行人咿呀的说话声和她的笑声交织起来，飞段在骂骂咧咧地打蚊子，角都嫌他声音吵在边上呵斥他。

寂静的夜晚因为这些无意义的声响变得热闹。而短暂的热闹过后，一切又归于平静。热闹来去都仓促，但平静却似乎是亘古而在的。如果说热闹的是人，那平静就是天上悬着的月亮。

她无意义的笑结束了。

新月看着面前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对彼此指指点点，感受着身边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忽然涌出一种极度的不安与孤独。身边越是人声鼎沸，她的这种情感仿佛越是强烈。

这样的场景，今后还能看到吗？

作者感谢会员，过两天会加更一下，最近有点忙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