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捕捉计划（9）

“蝎死了吗。”

“嗯。”

拥有轮回眼的幻影看着眼前的少女。对方的眼睛异常红肿，眼角还隐约能看见泪痕。

“为什么有了你的预言，他还是死了？”

新月直直地看着佩恩，似乎他问了一个什么无比可笑的问题。许久的沉默后，她才从胸腔里憋出一大口气，正要回答，迪达拉先开口：“哼，说什么艺术是永恒，还把自己做成了傀儡，到头来不还是死了……”

新月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凶狠的目光立刻要扫向身后，佩恩先一步开口道：“迪达拉，不要这样说曾经的伙伴。”

他看着新月停在一半的动作，对方死攥着拳头，胸口剧烈起伏：“我告诉过他了。但他没听我的忠告。”

她说这句话好像费了很大的劲。

“罢了。一尾也封印完毕，就结果而言是好的，蝎也算是达成了使命……诸位，为蝎默哀吧。”

佩恩说完正要阖眼，不想新月忽然传来一声嗤笑。他看过去，对方冷笑着说：“默哀？你心里真的有为他的死感到惋惜吗？别只是好听而已。”

话语半真半假的佩恩似乎被隐隐戳到痛处，他眯缝起眼：“通往和平的道路上，牺牲是无可避免的。”

“这就是你的和平？”她见佩恩微微点头，竟不要命地继续说了下去，“流着血的和平，我看不要也罢。”

佩恩的幻影猛地抬起手，小南见状连忙喊住他，又朝新月投来狠厉的目光示意她闭嘴。佩恩用鼻子出了口气，眼神不善地呵斥：“说到底，这次是你预言的失败，我没来追究失误你就该庆幸了，别得寸进尺。”

会议还得继续，为了防止新月再说出什么扰乱人心的话，小南让她去房间等着。她照做了，在九双眼睛的注视下离开了会议室。

真奇妙啊，明明几小时前刚经历过集会的场景，现在里面的一双眼睛居然已经被其他人的顶替了。

她把蝎的卷轴放到房间的桌子上，慢慢打开，里面画着的繁复封印符文逐渐铺展，最终露出两个被圆圈锢住的字。

五十岚新月的瞳孔猛地一阵，她急于求证内心隐隐知道了答案的某种猜测， “哗啦”一下把卷轴整个拉开。

‘你那个朋友死的时候。叫什么呢……我忘了……’

骗子。

她摸了摸桌上人形傀儡水色的短发。

柔软的感觉让她误以为这不是傀儡，而是真的四野宫星河。

你这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新月感觉什么东西要从食道里涌出来了。她撑着桌子拼命抠喉咙深处，反胃的感觉让她不断干呕，眼泪唾液和鼻涕滴到了桌上。她再也无法克制，搂着傀儡的脖子泪如泉涌，脸贴着它冰冷的脸颊，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你忘了她叫什么，又怎么会把她的名字写在卷轴上？

傀儡合着眼，和死前的狰狞完全不同，表情恬静安详。死亡像一朵赤色的花绽放。这原来就是永恒之美，她和他都在美的尽头得以永眠，永垂不朽。

新月滑坐到桌角边哭泣，她害怕自己的眼泪浸坏了傀儡的木头。但她很快意识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这是蝎做的，又不是豆腐渣工程。

她的身体几乎蜷成一团，脸埋在两腿间，哭到最后眼泪都仿佛流干，只是用沙哑的嗓子发出一声声嘶鸣。外面渐渐传来仓促的脚步声，她想看是谁，但沉重的力量压得她无力抬头。

“新月！”

迪达拉破门而入，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的傀儡，他稍一辨认，很快就认出了那是谁，惊讶之余立刻来到新月面前。他的胳膊刚被角都缝回去，用起来好像还不太顺手，本来是想先把新月从地上扶起来的，结果差点自己栽到地上。

余下几个人的脚步声陆续而至，新月没有抬头，青岚的感知告诉她，来人是开会时就以实体在场的小南和角飞二人。

迪达拉蹲到新月面前，双手把她的脸从腿间挖出。对方还在流泪，他看着新月又红又肿的眼眶，想安慰，但又不知如何开口，最后说出一句堪称反面教材典范的话：

“别哭了，不过死了个人而已。这几年你做了这么多次任务，也应该习惯生啊死啊了……坚强点嘛，嗯。”

后面的小南和角都不自觉扶了扶额头。

新月确实不哭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迪达拉，一秒过后猛地吸了口气大力掰开他的手。她正要开口，郁结的胸口让她一时没喘上气，脑子里闪过一缕缕白线后归于漆黑。

“不过？而已？”她费力地撑着地站了起来，满脸厌恶地拍开了要搀她的迪达拉，“别他妈碰我！”

迪达拉吓了一跳，被她这么一吼也有些不乐意了：“你怎么了啊，嗯！”

新月的耳朵嗡嗡作响：“我怎么了？我才要问你有没有事！”过度的愤怒让她脑子快要断片，每吼一句话都天旋地转，“死的是你的搭档啊！蝎和你一起做了这么多年的任务，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他妈一点都不觉得难过吗！？”

小南两步上前来到两人边上：“新月，不要这样说话。”

新月挣开她拉住自己的手，因为用力过猛眼前黑了一下：“我懂了……蝎的心不是木头做的，你的才是，迪达拉……你的才是。”

“可是忍者的生活不就是这样吗。”迪达拉少见地皱着眉，不悦之气迎面而来，“我们每天活在刀尖上，死是早晚的事情，我又没说错！你到底在难过什么啊！嗯！”

新月顿时两眼一抹黑，当场捂住自己的胸口跪了下去，疯狂跳动的心脏好像要喷出口腔。周围顿时嘈杂起来，迪达拉喊着她的名字蹲到她身边。她大口呼吸着，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开水烧开时的刺耳鸣叫。

“迪达拉……假设今天死的是你，我也一样会大哭。”

她费力地说着，看着对方闻言露出的不解眼神，只觉呼吸越来愈短促，每一下好像都在消磨她的生命。

“你呢？如果今天死的是我，你会为我流一滴眼泪吗？……”

视野开始变灰，人的脸开始看不真切，混乱间，她感觉到小南搂着她帮她顺气，迪达拉扎眼的金发在眼前晃动，急切地问“你哪里难受”，她不回答，迪达拉几乎是习惯性地回头大喊——

“蝎旦那！这家伙怎么回……！”

“事……”

他的话刹住了车，身影僵在原地，一直维持到新月阖上双眼。

作者感谢昨天的会员，今天加更一下233下章一尾篇完结，全文大概还余三分之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