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场变革的奏响了它的序曲。』
“丹尼尔，爱丽丝回来了。”丹尼斯神色凝重，“快去看看她吧……她的状况并不好。”
“嗯……”丹尼尔靠在沙发上，深深吸了一口烟，眼眸再次泛出猩红，“她现在在哪?”
“在正殿。”丹尼斯有些犹豫不决，最终还是补充道，“她浑身是血……已经昏过去了，右眼好像是中了一枪。”
“我知道了。”
“嘿!你的反应这么冷淡的吗？”丹尼斯简直不可置信，明明他是那么期待爱丽丝回来的，结果反应却如此冷淡，似乎与他无关。
“你可以离开了。”丹尼尔蹙了蹙眉，神情里透着满满的不耐烦。
“好嘞！”丹尼斯贱笑着怂怂肩膀，又一次从窗户那爬出去了。
从窗外吹进来的寒风格外凛冽，吹起丹尼尔的长发，却吹不散他心中的怒火。
“为什么要……从我身边逃离呢？”
至于那两位士兵，高高兴兴地拿着奖金离开了皇宫，留下的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爱丽丝。
理查德漆黑的眸子盯着她，似乎要将她千刀万剐。是的，这个让皇室颜面扫地的罪魁祸首就在这里。
“父皇。”
“哦?你来了?”理查德用目光示意他看向身侧。
丹尼尔居高临下，看着地上这个狼狈不堪的女孩——一头凌乱的短发，破旧肮脏的衣服以及从右眼里流出来的血液。
“她就交给你了，你……应该明白该怎么做吧？”理查德的声音依旧充满着压迫感。
“是……”丹尼尔抱起爱丽丝，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
“你这又是……为什么呢？”爱丽丝脸上那道伤痕触目惊心，他怒火中多了几分心疼。
爱丽丝也不知道是昏睡了多久，直到一丝剧烈的疼痛使她清醒过来。
“醒了?”
寻着声音看去，是一张熟悉的面容，但是在爱丽丝看来只是有些模糊不清。
“我……我这是在哪?艾普丽呢？”爱丽丝试图活动一下手臂，却发现自己早已被拷上手铐。
“艾普丽?什么艾普丽?”丹尼尔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你给我看清楚了……是我。”
“丹……丹尼尔?怎么会是你?”爱丽丝看清眼前那人的样貌之后，眼神里的只有恐惧和厌恶，“我这是在……”
丹尼尔俯下身，脸上尽是温柔的微笑，但那双眼中的怒气却很难掩盖，“欢迎回来，我亲爱的小傻子。”
“这里是哪里?还有这该死的锁……”
“这里是禁闭室。我想……你应该还记得。”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这对手铐你喜欢吗？我专门为你选的，因为啊……你真的一点也不安分呢。”
眼前的这个美人完全就是一个不可理喻的疯子，挂着温柔的微笑，所作的事却极为可怖。
“……所以，你是想杀了我?”爱丽丝脸上展露出一丝冷笑。
丹尼尔的笑意更深了，他冰冷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爱丽丝的脸，“你想多了，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爱丽丝沉默了，用那完好的左眼凝视着他。在烛光下，那颗眼眸真像一颗蓝宝石，只可惜，眼神是死气沉沉的。
“呵，不过……只要你乖一点，我倒是会考虑一下让你自由。”丹尼尔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在那之前，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逃呢？”
沉默，依旧只有沉默。
爱丽丝只觉得窒息感从四面裹挟而来，她从未见过如此有压迫感的丹尼尔，她能感觉到他隐忍的怒火。
“你不说是吗？”丹尼尔凝视着她的眼眸，一只死气沉沉，另一只则是一个血窟窿，“不说就算了……我会放你出去直到你肯说为止。”
“只要我说了……你就会放我出去吗？”沉默良久后，爱丽丝终于说话了，“你会相信我说的话吗？”
丹尼尔没有回答她，眼眸中的猩红正在一点点褪去。
“哈哈……反正我都逃不过一死。”爱丽丝舔了舔干燥的双唇，又是一丝血腥味，“或许你听过外面的那些传言，不过我对那小子不感兴趣。我为什么要逃，当然是为了保命，我可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是凯瑟琳吗？”丹尼尔看她这个样子，大概猜到了一点。
“……是、是啊。”爱丽丝实在不喜欢那种被人看穿内心的感觉，但是丹尼尔却总是能看穿她。
这个理由是如此荒唐，王妃竟会为这么一点小事而使帝国的颜面扫地。
丹尼尔只感到又好气又好笑，他担心着她的安危，同时也在想怎么才能让她免于断头的刑罚，而她却是因为这么一点小事……
爱丽丝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痛，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这是丹尼尔第一次这样生气，那张脸上的笑意全无，眼里尽是怒火。
“是我平时太惯着你了吗？”丹尼尔紧紧捏着她的下巴，“你倒学会得寸进尺是吧？你知不知道你到底给这整个国家惹出多少乱子?”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爱丽丝几乎快失去理智，已是死到临头，她干脆将所有的情绪倾泻出来，“与其这样折磨我，还不如杀了我!”她几乎用尽全力吼出了这句话。
突然，那只紧捏着她的下巴的手松开了。丹尼尔看着这宛如疯子一样的爱丽丝，这不是他的爱丽丝。他的心里像是缺了一块，记忆中那张傻气又纯真的笑脸似乎在渐渐淡去。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背离去。没人注意到，丹尼尔的眼神里只有无尽的失望。
空荡荡的禁闭室里只有微弱的啜泣声，眼泪流过伤口，疼到钻心。爱丽丝想叫出声，可是她已经很难发出一点声音，只能任由泪水浸湿伤口，任由疼痛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
渐渐地，声音微弱了。爱丽丝静静地靠在冰冷潮湿的墙壁上，一动不动，眼泪缓缓地流下。
禁闭室内，透不进一丝光，禁闭室外已是黎明。
“爸爸……妈妈回来了吗？她现在在哪儿?”艾德瑞娜大概是在丹尼斯那里听到了这个消息，醒来后立刻找到了丹尼尔。
“……她已经回来了，只不过现在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丹尼尔将她抱在臂弯里，轻轻捋了捋她有些蓬乱的头发，“等你妈妈的病好了我再带你去看她……在那之前，你要乖乖的哦。”
显然，艾德瑞娜有些失望，她将头埋进丹尼尔的颈窝里，小声嘟囔着，“好吧……希望妈妈能快点好起来。”
这是丹尼尔随口说的一句谎话，毕竟他也只能想出这一个理由了。但是，此时的他从未想到过，爱丽丝是真的病了……
“咳咳……”禁闭室里时不时回响着几声咳嗽声，是爱丽丝。
“咳……咳咳!”爱丽丝感到喉咙有些干燥，大概是因为已经很久没有喝过一口水了，再加上刚才那一声吼叫，她几乎很难发出一丝声音。
这禁闭室极为阴冷潮湿，每一次呼吸都让她感到鼻腔血管破碎的痛。起初，爱丽丝还能靠舔嘴唇来缓解干裂，而现在，她的双唇干裂发白，口腔里只剩苦涩。
爱丽丝只希望现在她能一直昏睡下去，至少这样能缓解她的痛苦。甚至，她开始期待着被推上断头台，因为用一时的痛苦换来永远的安逸，这样做也值了。
正巧，有人就是盼望着将她推上断头台。
“据说你姐姐回来了。”凯瑟琳轻轻抿了一小口红茶。最近因为不能外出，所以时不时地就会和弗洛拉喝一杯下午茶。
“……是的。”弗洛拉始终盯着杯中的茶，不敢正视凯瑟琳。
“哎~只希望殿下能手下留情吧!毕竟王妃被断头的话……艾德瑞娜公主可能……”她像是故意停住了接下来要说的话，金色的眼眸带着一丝玩味地看着弗洛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嗯……希望如此。”弗洛拉当然明白凯瑟琳的意思，她虽然让丹尼尔手下留情，但是谁都明白她是最期待看到爱丽丝上断头台。
在上一任皇帝在位时，克林顿家族的地位是所有贵族里最低微的一个。那时的克林顿候爵只是一个小小的男爵，每个月的俸禄少得可怜，受尽了贵族们的白眼和嘲讽。而他的女儿——那时还是克林顿小姐的凯瑟琳，怎么也融不进上流社会的圈子，她总是那个被冷落的。没有显赫的家室，容貌也只能说是姣好，与那些小姐夫人们比简直微乎其微。
现在，她凭着努力当上了侧妃，但是这还不够。爱丽丝即是一个很大的阻碍，她想要更多的权力以及爱情。皇后的位置，在凯瑟琳看来，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注定是不配得到。
因为机会永远是属于早有准备的人。
当然，爱丽丝也深知这一点。
『你的眼睛里有野心。』这句话一直回响在爱丽丝的脑海里，连带着艾普丽的面容一起浮现。
“艾普丽•斯宾塞……你这是要让我涉足政权吗？或许你是对的……”爱丽丝小声喃喃着。她已经被关在这是很长时间了，至于多长，她已不记得了。反正，从一开始的痛不欲生到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痛了，看来应该是过了很长时间。
“啊……好奇怪哦~我怎么只能看到一半的窗户呢？”在这段时间，她总是说着一些奇奇怪怪又没有条理的话。即使这样，却骗不了自己右眼已经瞎了的事实。
“啧，等我出去了，你们都得完蛋!”经过这一段时间，爱丽丝也因此想明白了——放任自己的野心是一个不二选择。
可是，现在也就只能想想。毕竟丹尼尔还没有将她放出禁闭室哪。光是想到这一点，一股无力的挫败感便涌上爱丽丝的心头。
所有的想法都烟消云散，如果真的要平定叛乱，只在这想想是绝对不行的呀。
“爱丽丝。”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这是被关后丹尼尔第一次来看她。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爱丽丝眼神茫然，顿了顿，大概是想到了什么，笑着说:“哦，是我的死期到了吗？那么……断头台准备好了吗？我很期待……”
丹尼尔微微蹙眉，蹲下身卸下了她的手铐。
“哈……哈哈，你把我的手铐卸了，就不怕我在途中跑了吗？”爱丽丝扶着额头，发出一阵疯癫的笑声。
“……跟我回去。”说着，丹尼尔一把拉起她，“可以走吗？如果不行请不要逞强。”
爱丽丝没有回答，而是选择松开他的手，径直走出禁闭室。
“奇怪……在哪呀？”一出禁闭室，她就东张西望，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件斗篷。
“你在找什么？”丹尼尔轻轻将她搂进怀中。
“怎么没有刽子手?……还是说，处决的地点在中心广场那?”爱丽丝眼里透着莫名其妙的兴奋，就连笑容也是那样扭曲，“我一直在等这一天。”
丹尼尔沉默了，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爱丽丝，眼神依旧黯淡无光。
“理查德已经赦免了你的罪。”良久，丹尼尔捋了捋她凌乱的头发，爱丽丝脸上的伤口彻底地暴露在空气中，连带着她的右眼，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
或许是太过于震惊，丹尼尔的手停在了半空。那张脸，如不是与她朝夕相处的人，已经很难想象出她曾经的模样。那张曾经美得如希腊雕塑般的脸，如今却不堪入目，甚至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爱丽丝拍开他的手，冷笑了一声，“呵，希望不要让你今晚做噩梦。”
“还有，我不会再逃了。我现在不是你心中的『爱丽丝』，让你失望了。嗯……至于如果哪天我死了……”话音未落，丹尼尔一把将她紧搂在怀里。
可是爱丽丝却再一次推开他，“放心，至少现在我死不了。”
“对不起……”半晌，丹尼尔才憋出这一句话。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你什么也没做错。错的是我。”爱丽丝说着，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项链，“这个我承受不起，拿回去吧。”
“这是……”丹尼尔看向手中的项链，是他母亲的遗物，也是他与爱丽丝的定情信物，“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个值得你去爱的人。”爱丽丝又笑得那样开心，“我配不上。”
“爱丽丝……”
“给你造成麻烦真是对不起，不过我保证，在我被削去『王妃』这一身份之前，我会履行我所有的义务。”爱丽丝像是在自嘲，“不过，我不能保证我不会吓到人。”
丹尼尔最终还是心软了，但是同时他也感觉到他与爱丽丝之间似乎渐渐形成了一堵墙。
“哈哈~话说回来，如果哪天我死了，记得照顾好艾德瑞娜啊！至于我的尸体，用火烧了吧。”
“闭嘴。”
“好吧……”
此时的丹尼尔并不知道，爱丽丝正在谋划着什么，也不知道新时代正在一步步地接近了……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