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了

【九十三】

“我会一直一直记得你，即使你将我忘得一干二净，我也会记得，关于你的一切，我亲爱的……”

“我得不到的朋友。”

—

何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劝谁，也许是面前的傅臻，也许是放不下的的她自己，又或者是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傅臻，我们早晚都会放下的，我想你也知道这个道理。”

“我们现在还年轻，以后也会遇到许多人的。”

“……是，我知道。”傅臻问，“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就是因为我知道我明白所以我就要放下吗，我就要离开吗。我尝试过的——我无数次的尝试过，我想要视而不见，想要听而不闻，可我也失败了无数次。”

何玖瞧着傅臻，觉得今晚他实在是说了太多的话，他一向是安静而沉稳的，何玖从一开始见他，他就是那副样子，从未变过，然而现在，他却好像是将一辈子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她没想过他会跟她说这些。

何玖没有接话，他们安安静静地走到了当初他们约在见面的地方。曾渡还是站在梧桐街的街道口，人流、车影、卖糖葫芦的老爷爷、开了许久的奶茶店，他的身影逐渐与当初的那个天真少年重合，变得格外清清晰起来。

“到了。”

曾渡远远冲他们招手，何玖和傅臻相视一笑，一时间竟也有了当初的几分默契。

三人重聚，明明才半年，却仿佛是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久的日子，不曾见面，不曾交谈，不曾微笑，不曾走过同一条路，而是真正的分道扬镳各自走向自己的未来。

即使他们曾经说好了不散。

而如今，到底还是回不到从前了，或许这就是真正长大的意义与过程，无论再怎样不舍，再怎样难过，无论心里有多少的委屈与不平，面上都不会显出面色半分，他们不再幼稚的、执拗于一份早已经回不去却放不下的感情，反倒是开始逼迫自己去承认自己的得不到。

原来这就是成长。

太长太痛的一段路。

曾渡穿着一身黑色的大衣，围了一条白色的围巾，他变了很多，额角的碎发显出他的漫不经心，脸上没了以前那样干净澄澈的笑容，他好似有浓重的心事一般，面容也格外的疲惫，但见到他们还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是他对年少的这份感情如今能给起的最大的尊重。

“你们来了，我可在这等了太久了。”

……太久了。

我等你们等了，实在是太久了。

我等着你们找我，等着你们联系我，等着你们问我一句我最近过得好不好，生活怎么样，等着你们有一天打电话给我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出来见一见吧。”

我一直都在等。

曾渡连忙侧过头，缓了一会儿。

傅臻说：“是啊，我们来了。”

何玖叹了口气，“走吧。”

“老地方？”

他们三个人看了看，最后点了点头，“就去老地方吧。”

三人并肩，何玖开口，好像是随意道：“很久没见过你了，你好像变了很多。”

曾渡面上的笑容不变，“是吗，哪儿变了？”

“说不出来。”

何玖认真看了他一会儿，在何玖打量的眼神中，曾渡面色很是平静，他轮廓锋锐了许多，整个人都很瘦削，下颌线流畅锐利，更加的沉稳，也不那么天真。

何玖笑了笑，缓缓移开了目光，玩笑道：“大约是你又长得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