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

【八十】

“人一辈子贪心又孤独，总是想着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放不下的深情，总是觉得茫然无措，总是站在路口，还没有走就说看不到路的尽头。”

“尽头？”

“人一辈子没有尽头。”

—

何玖浑浑噩噩了许久。回去后，她没有再出过寝室，关掉手机，拒绝社交，丢掉工作与学习，不看消息，也不理任何人。她只是一个人发着呆，看书、写很长的文字，落笔一遍又一遍的写他的名字。

可是她知道，这些事根本没有用。

她给自己留了很长一段时间。

可惜的是，她的理智与清醒放在自己的身上丝毫没有用处，她看不清自己的路途与未来，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她只知道自己应该放下，但是却不知道应该怎么放下。

她看很多道理，自己也知道很多道理，然而在她自己身上，她却真切地感到了手足无措。

没有人在她的身边，甚至没有人知道她的曾经，她该怎么办？

她被彻底遗忘在世界边缘，深海，长空，路上腐烂的花。

何玖双手插进发丝里，痛苦的闭上眼，她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来拉她。

脑海中电光火石地闪过了许多的人，她的所谓的父母、许久不曾联系的朋友、机缘巧合结识现在也仍旧在联系的曾渡，曾经离开她生命里的徐冉、因为喜欢的人遇见的李可、那个鼓励过她的老师，他们现在过得好吗？

没有她，生活肯定也过得很不错吧。

疼痛、孤独、抑郁，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东西，全部，全部都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残忍，一个人的悲壮，一个人的狼狈。

她面色苍白，嘴角勾出惨淡的笑容。

好累啊。

来个人，救一救她。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了头，脸上是泪痕，眼神却已经没有了那样的茫然。

从前的时光啊，总有人会记得。

比如李可，又比如徐冉，还比如，早已经是陌生人了的朋友。

比如……

李可。

只有李可。

何玖慌乱的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在夏天时存在手机里的电话号码——在来到新的城市后从未拨通过的电话号码——嘟——嘟——一声又一声，怎么不接呢，是在忙吗，是不想理她吗，她忍不住想，李可，你还记得我吗？

忽的，听筒传来一个温柔地女音，“喂？”

听到那个声音的瞬间，何玖落下泪来，浸入衣领，终于还是有一个人，终于也还有一个人，可以记得她曾经的碎碎念，可以知道她狼狈不堪的曾经与过往，可以懂得她的痛苦与纠结。

这样一个人，离她很远很远，在生活中几乎从未出现，可是她一直知道，潜意识里也一直记得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承载着她的记忆与高兴，她的不那么明显的情绪，那个夏天她在咖啡店里的等待，小心翼翼地眼神，努力过的所有日子。

“李可……”何玖靠着墙，缓缓滑下，哭出声来，“李可……”

那边顿了一秒，似乎是有些无措和惊讶，“小九，你怎么了？……怎么哭了？嗯？谁欺负你了吗？”

何玖只是哭着，从撕心裂肺到轻微的啜泣，最后剩下的无力。

李可隔着手机听筒听着何玖哭泣的声音，忍不住心疼起来，可她什么也不能说，也什么都没有说，谁都会有不容易的时候，谁都会难过会悲伤会觉得无助，在这个时候何玖选择了她，因为她相信她。

于是她道：“难过的话，哭一场就好了。”

“没什么过不去的，小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