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梗

【四十九】

“你很好，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的温柔，你的可爱，你的沉稳，你的努力，你的大气，我喜欢你眼角的那颗黑色小痣，喜欢你汶润的眼神，我喜欢你的一切的一切，只要是你。”

—

胡姝拉着何玖的手，何玖有些许不自在，她很少接触长辈，几乎说是没有，她的父母都很厌恶她，连一丝一毫的耐心与温柔也不愿给，她从来没有，被一个长辈拉着手这样说过话。

也许是因为生病了，她的手很是冰凉，掌心只有一点温热。

两个人交握的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尚且年轻，一个已经败落。

胡姝手起了皱纹，干瘦，枯黄，手背上扎满了针管，显出青色的血管，微微泛紫。

何玖瞧着，心里升起了酸涩与心疼。

胡姝拉着他们说了一会儿话就放开了手，她勉强撑着精神笑着，“你们去玩吧，就不耽误你们了。”

她看向何玖，“阿玖——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胡姝的声音轻轻的，带这些沙哑，语气却很是温柔，让何玖想到真正的母亲——她从未得到过的亲情。

何玖笑了笑，“当然。”

胡姝说：“你多体谅一下小臻，他不太会说话，所以很多时候，都不是他自己的真实情感。”

“还有阿渡。你们和小臻成为朋友，我很高兴，他能遇见你们这样好的人。”

何玖一愣，倒是没想过她会说这些。

傅臻有些无奈，“妈，你说这些干什么。”

胡姝温柔道：“我不说这些，那你的朋友可都被你吓跑了。”

曾渡说：“你放心吧阿姨，我们都习惯他了，不会走的，他的性子，我们大家都知道。”

何玖也道：“不会的阿姨，您放心。”

胡姝：“那就好那就好。”

她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累了，你们慢慢玩，不用担心我。”

“嗯。”

傅臻给胡姝盖好被子，他们没有说话，转眼间，胡姝已经闭上了眼，她太累了，已经睡着了。

傅臻指了指门外，他们对视了一眼，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小心合上门。

何玖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傅臻说：“她就是这样，所以经常说这些话，你们不要介意。”

曾渡拍了拍阿姨的肩，“我知道的，没关系。”

何玖问：“阿姨……是什么病啊？”

傅臻移开眼神，“没什么，她只是身体不太好。”

何玖知道自己问得冒犯，他既然不愿意说，她也不会为难他，每个人都有隐私，她没必要一定要知道，她只是觉得，胡姝本来应该过得挺好的，但是没想到却生了病。

听曾渡之前说，他们本来也有好的家庭，只是因为出了变故，最后分崩离析，傅臻父亲死后，无论是他还是他母亲，都过得异常的艰难，但他们都没有任何的抱怨，一切如初，仍然对生活充满着无限的期待。

果真，他们和她，其实当真是不一样的，

傅臻的父亲……又是什么样的人呢？

傅臻的父亲？

电光火石间，何玖忽然回忆起，在许久之前，在她向徐冉打听消息时，徐冉曾经说过。

——“傅臻是单亲家庭。”

怎么回事？是流言错了吗？一传十十传百，大约也会有些差距的。

记忆太过遥远，傅臻从前，原来也是有过很多幸福和期待的，只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这大概就是残忍与所谓的命运。

何玖远望。

这当真是，天地不仁。

风吹过，床头的桔梗与百合轻轻晃动着，花束表达着最美好的祝福。

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