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我来到了德拉科的房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敲响了门。

左胳膊因为刚刚神秘人的操作现在有些火辣辣的疼，我把袖子放下来，正正好可以遮住。

德拉科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进来。”

推开门，我一眼就看到他背对着我站在窗户边，似乎正在发呆，他也许以为我是他妈妈，头也没回。

“我现在真的不想吃东西。”他的声音沉闷且无精打采，虽然不过分开了几天，可他看上去比之前更瘦了，穿着一身黑色的常服，手搭在窗台上。

我把门关上，走到他身后抱住了他：“不吃东西会饿死，到时候我可不会为了你掉眼泪的啊。”

德拉科身子一抖，急急地转过身来。

“你真的来了？切莉，妈妈跟我说的时候我以为她只是想安慰我。”他紧紧地扶住我的肩膀，“你怎么能来，你怎么会来，我不是说了不让你来吗？”

“我来都来了，你还说这种话，是不欢迎我吗？”我故意地说，“再说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德拉科的脸色比放假前更加苍白了，他仔细地看着我，似乎在确认我身上有没有伤口一类的东西。

“他找过你了吗？”德拉科低低地问，他的手在颤抖。

“找过我了。都没事了，我很好，他也没有伤害我。”我覆上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努力安抚着，“而且我也都知道了，德拉科，不要紧的，我来了。”

德拉科似乎是被触动到了什么一样，他猛地撒开了手，整个人往后退了几步：“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你不应该来的，我早说过，你不该来的！”他剧烈的摇着头。

我看着他，心里觉得无比心疼。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我问，“你说过的我们再也不分开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的。”我逼近他，举起手让他看我手上戴着的戒指，“这是你给我的，你说过，我不可以摘下它。”

我抬起头看他：“我戴着了，我一辈子也不摘下来，那你就一辈子都摆脱不了我的。”

德拉科看着我，眼睛里写满了绝望和挣扎，他靠着墙，身子一点点地滑下来，慢慢地慢慢地坐到了地上。

我无比怀念那个骄傲的小少年，他现在的样子，让我难过的想哭。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切莉，你不应该掺和进来的。”他痛苦地抱住了头，铂金色的头发被他抓的乱七八糟，“我没有选择， 我如果不答应，他会杀了妈妈。也会杀了爸爸。”他像是溺水的人一样，用那种绝望的眼神看着我，“切莉，我不能是以前的那个德拉科了，你和我在一起，只会受伤的。”

“我不会的。”我蹲下来，让视线和他平视，“我不会受伤的。你就是德拉科，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我的德拉科。”

“你不明白，你也不明白。”他有些暴怒地低吼，然后伸出了胳膊，猛地把袖子撸了上去，“你看到了吗？你看到这是什么了吗？我已经是个食死徒了！我加入了他们，你以为我还能是从前的那个我吗？你以为我还能和以前一样，和你一起在霍格沃茨无忧无虑的生活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让他像是歇斯底里地吼完了这些话后，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他印着黑魔标记的小臂。

“这有什么呢？”我安抚地笑了笑，然后撸起了我的衣袖，也许是因为刚刚烙印上的缘故，胳膊上的黑魔标记比德拉科的要更加明显。

“我也有，我和你是一样的人，德拉科。”我抱住他，“我们是一样的，你是什么，我就是什么，你在哪，我就在哪，你要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的。”

德拉科愣愣地看着我。

“怎么了？吓傻了？”我揉了揉他的头发。

“切莉！”他的声音尖锐起来，充满了不可置信，“你怎么，你怎么能，你和食死徒是有仇的，你怎么可以加入，你不能……”他猛地推了下我，但是又怕我摔倒，赶忙又搂住，“你快走，我去找妈妈。她们下午要出去，你跟她们一起走，你去学校，或者去韦斯莱家里，你走。”

“你说什么傻话。”我拽住他，“你觉得我都有这个了，都这个时候了，我还走得掉吗？”

德拉科的眼睛因为着急而变得充血泛红：“你怎么能，你怎么能……”他像是不会再说别的话一样，不断地重复着。

“我当然能，因为你在这里呀。”我温柔地说，“以前每次都是你来找我，每次我看着你向我走来，我就觉得特别安心，我知道，不管我在哪里，你都会找到我。”

“所以这次换我来找你。”我用手抬起他的脸，让他看着我，“我找到你了，我就不会离开的，我会一直在。”

德拉科面色惨白，一脸颓唐，他动了动嘴唇，小小声地说：“对不起，切莉，是我连累了你。”

“你再这样说，我可真的生气了。”我故意板起脸，“如果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好好地乖乖地和我在一起。”

我站起身，把他拉起来，替他整理好身上褶皱了的衣服：“不要再推开我，不管去哪儿，不管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至于报仇这件事。”我露出一个笑容，“成为食死徒，不是给了我更多的机会靠近他们吗？”

德拉科没有说话，任凭我替他整理好衣服。

然后他才狠狠地，用力地抱住了我。

“切莉。”他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哭了，“切莉。”

“我在呢。”我抱住他的腰，“会好的，德拉科，都会好的。”

“好。”他哑着嗓子，“你在这里就好。”

“我还有事情要告诉你。”我在他胸口闷闷地说，“我走了很久，很累了，让海洛送点吃的，我们边吃边说。”

因为不确定会不会有人监听我们说话，我选择用羊皮纸把邓布利多和我说的事情写下来给德拉科看，一整个下午，我们一边说着不重要的话，一边用羊皮纸交流。

当我把最后一张纸丢进了壁炉里，看着它烧成灰烬后，德拉科皱着眉轻声说：“你知道他是让我去杀邓布利多……可是现在邓布利多似乎是知道这个事情……”

“我其实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让你去。”我靠着他的腿，看着壁炉里的火，显然夏天烤火是一件很不合时宜的事情，可是在这个布满了食死徒的地方，这跳跃的火光像是唯一可以抓住的光明，“你还是个没成年的学生，随便哪个食死徒都比你有能力吧。”

“我知道，这是是为了惩罚爸爸办事不力，就算我因为这个事情死了，也没什么要紧。”德拉科铂金色的脑袋低垂了下来，“但是我没有选择，爸爸还在阿兹卡班，我要保护好妈妈。”

“我会陪你一起的。”我在他膝盖上蹭一蹭，“我们一起，保护好妈妈。”

“其实切莉，上次爸爸被波特指控为食死徒的时候，我就收到了妈妈的来信，那个时候，神秘人他们就已经出现了，他们找到了爸爸。”他似乎想起来就还有些后怕的样子，“妈妈给我写了信，说贝拉来家里了，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不知道如果你来我家看到了她会怎么样，我害怕你跟她拼命。所以我瞒着你，不敢让你知道。”

“我在你心里那么没脑子吗？”我戳着他的腿发泄我的不满，“我可不想用我的命跟她换。”我撒娇一样地蹭着他。

“我还要留着我的命，跟你一起生活呢。”

“我们不是说好了，我要给你做一辈子的衣服的。”我抬头仰望着他，像是看着天上的星星。

德拉科被我触动了一样，灰蓝色的眼睛湿漉漉的，他低下头来吻了吻我。

“对了……奶奶呢？奶奶怎么办？”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了祖母，“她知道你来这里吗？知道你……”他把「成为了食死徒」这几个字咽了下去。

“她什么都知道。”我轻轻地说，“她支持我来，而且我想邓布利多和凤凰社会保护她的。”

“切莉，你把凤凰社的事情就这么告诉我了，你不怕我其实就是个坏人，一个彻头彻尾的食死徒吗？”德拉科突然问。

“傻话。你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我没好气地瞪他，“再说，一百个凤凰社也比不过半个你。”

“只要你能好好的，凤凰社也好，神秘人也好，都不值得一提。”我直起身子看着他。

“凤凰社是邓布利多给我们的一条路，也许走这条路，以后就会有光明。但是如果你选择沉沦黑暗，那我也陪你一起。”

德拉科的眼眸动了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舒心的笑。

“我怎么舍得你陪我堕落。”他轻声说，“我会和你一起走向光明的。”

“我觉得还得用另一个方式来让你兑现你的话，免得你总是想推开我。”我摇摇头，“所以等纳西莎阿姨回来，我有事情要拜托她。”

“别不信任我啊……”德拉科着急了，“你找妈妈做什么？”

“等等，她回来了你就知道了。”

纳西莎和贝拉特里克斯并没有出去多久，她回来后，我让海洛将她请到了房间里。

也许是因为卢修斯被捕入狱，而德拉科又被逼着不得不去完成神秘人的任务，纳西莎整个人显得十分憔悴，但是下午出去办的事情，似乎让她释然了一些，比起来我一开始看到她的时候，她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

“有什么事吗？切莉？”她依旧在努力保持着她的优雅，温柔地问我。

我看着她的样子就觉得有些心酸，忍不住上前抱了抱她：“没关系的，纳西莎阿姨，我们都在你身边，卢修斯叔叔也会很快回来的。”

纳西莎没想到我会直接拥抱她，她僵硬的身子慢慢软下来，也抱住了我：“谢谢你，切莉。”

我松开她，她的目光停在了我的左臂，眼里流出不忍：“我没想到，切莉，你会愿意为了德拉科做这么多。”

“你问我的问题，我没有忘记。”我按了按胳膊，对她微笑，“我的答案是我愿意，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所以，没有什么要紧的。”我看向身后的德拉科，他站在那里，孤孤单单的样子，就让我忍不住想过去拥抱他。

“我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我郑重的说，“但是我觉得光是嘴上说说，还不够，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也许需要用一些魔咒，让德拉科以后再也不能推开我。”

德拉科依旧一脸迷惑地站着，而纳西莎似乎明白了我要做什么，她问我。

“你确定吗？”

“当然。”

“事实上，这是我今天第二次用这个咒语了。”纳西莎笑了，她对着德拉科说，“儿子，你有一个像妈妈一样爱你的人，妈妈真为你高兴。”

德拉科走过来，他低声问：“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牢不可破的誓言。”我向德拉科伸出手，“我要把你和我死死地绑在一起。”

“什么？我不需要。”他的反应很激烈，但是我已经握住了纳西莎的手。

“都已经这个时候了，你就别挣扎了。”我瞪着他，“过来，拿着你的魔杖，你得做我们的见证人。”

德拉科看着我，他不愿意。

“别让我生气呀，德拉科。”我眨眨眼，“哄我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德拉科迟疑着掏出了魔杖。

纳西莎温柔地看着他，一步一步教他把魔杖头点在我们相握的两只手上。

然后她看向我。

“切莉，你愿意一直对德拉科坦诚以待，永不隐瞒吗？”

我看着她：“我愿意。”

一道细细的、耀眼的火舌从魔杖里喷了出来，就像一根又红又热的金属丝，缠绕在我们相握的两只手上。

“你愿意尽你最大的能力，爱护他，守护他吗？”

“我愿意。”我答。

第二道火舌从魔杖里喷了出来，与第一道缠绕在一起，构成一根细细的、闪着红光的链条。

“最后……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会陪着他，永不背叛，永不离开吗？”

我看了一眼德拉科，他的眼睛瞪得很大，手有些发抖。

我收回目光，用我最郑重的语气回答她。

“我愿意。”

德拉科的脸被第三道火舌的光映得通红，火舌从魔杖里喷出，与前面那两道交织在一起，紧密地缠绕在我们相握的两只手周围，像一根绳索，像一条喷火的蛇。

我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情感。

我松开了纳西莎的手，不由自主地，转身抱住了德拉科。

“这样我们就永远不能分开了。”我低声说，“除非你想我死掉。”

纳西莎微笑着看着我们，擦了擦眼角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德拉科颤抖着，紧紧地抱住了我。

“好，永远都不分开，永不背叛。”

“我不会让你死掉，我们都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