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的对峙（四）

聂平吟快速眨了几下眼，勉力压下针扎似的不自在感，艰难维持住恍若不知的神情：

聂平吟那下一步呢？

她装作对蓝曦臣的逼近浑然不知，将话题拽回让她稍微自在的方向。

聂平吟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对付金光善？

聂平吟你可能不知道这位金宗主绝境逢生的能力，在石堡里，秣陵苏氏的宗主苏涉明明已把他攀咬死了，可他却硬生生翻了盘，反说这些罪名是苏涉为陷害他处心积虑编造而成。

聂平吟他这人颇有急智，讲得有理有据，说苏涉因为知道了他与苏夫人有染，故对他早就怀恨在心，适逢千载良机，蠢蠢欲动，不惜伤害自己也要将他狠狠报复……

蓝曦臣吟吟。

蓝曦臣打断了她，他抓住聂平吟的手，掌心炽热如火，

蓝曦臣这些都不重要，比起这些杂事儿，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做什么，你……

蓝曦臣究竟如何看我。

蓝曦臣那一年秋，若我未曾疏忽大意，如今的你应已是我的妻子了……

蓝曦臣或者在那年金姑娘把你带上云深不知处后，我若能当机立断把你留下，而非执着于证据，你也不至于……

他旋即皱眉，叹道：

蓝曦臣罢了，那时候的你也不一定会说。

蓝曦臣你并不清楚自己的情况，你是灵识胎中有异导致的虚弱，姑苏蓝氏的法子只能强行稳住你的灵识，并不能破碎的灵识融合或是分别蕴养成型。

蓝曦臣灵识上的病症个个难捱又难治，你必定是度日如年并察觉到自己命不久矣了，以你的性子，怕是觉得自己只是个拖累，不愿意与我们多有联系的吧？

蓝曦臣而我……

蓝曦臣若非这些年得了一本手札，我或许这辈子都想不通其中关节……

他看向聂平吟，在将她的手握得更紧的同时松开拧住的眉头：

蓝曦臣好在上天有眼，你因祸得福，现在的你最是健康不过……

他想再揽聂平吟入怀，可聂平吟却涌出一股大力，挣开他的手、抽出了刀、发着抖退回了几步，冷冷问他：

聂平吟原来泽芜君早就知道我只是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孤魂野鬼了？

聂平吟那你现在打算如何？

聂平吟是捍卫正义，去揭发我让我被仙门魁首们强压着处死？

聂平吟还是替我瞒下去，并以此事拿捏我一辈子？

蓝曦臣不屑说谎，故而他的话向聂平吟证实了她最不愿意面对的那个可能：她不是三个女孩中的任何一位，她只是一抹灵识过分强大，因缘际会下分别在三具身体里到此一游的一抹糊涂的孤魂。

其实她没有过去、没有名字、没有家人，甚至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她的人生是强占她人生机而来，她的苟活是对原主及其家人最大的残忍。

这种行为被修真界冠名为夺舍，所有修士恨之惧之，碰见夺舍之人务必杀之。

所以她极易被阴铁影响，所以她对游离在外的灵识尤其敏感，她本该像聂氏刀冢里某位先祖的残念一样停驻在某处，呆呆地反复怀念着某物，可她偏偏像盛樱逝去的兄长一样附在了别人身上并成功反客为主，肆意享受着为人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