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如昼（二）

聂英抱起啃着糖葫芦的妹妹扛在肩上，边哄边为她指认一盏盏造型各异的花灯，也偶尔停下来告诉她指得物件是什么。走了约摸半条街，肩上的小猴子突然躁动起来，她一只手直接松开了他的脖颈，指着什么“啊啊啊”惊叹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来得大。

怕妹妹不慎坠地，聂英忙不迭地搂紧她后才往她指得那处瞧，并非什么新奇的花灯，而是一位美过千万盏花灯的少年。他身着白衣，衣领处露出一点点浅蓝的布料，显得他清雅又温润。无论是谁在看完他松竹般挺拔的身姿后，目光总会聚到他一张巧夺天工的脸上。

虽同样是五官，老天爷却天生对有些人多些偏袒，这位少年便是其中翘楚。聂英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脸，暗嘲一声自作多情，即便有月光映衬，他的面容也不过是刚硬之上添了一抹柔，若作比，便是大刀上流过的一道活水。

不止是他，在民风粗犷的清河，屠夫出身、耍弄大刀的聂氏以孔武为美，领地里少见自带文气的男子，吃多了米饭总惦念面条，怪不得他妹妹见这少年惊奇。且此人姿容哪怕是放在世间品评也是妙极，不说是聂氏族内最有风流才气的二公子聂怀桑，即便是他这个年岁尚小但容貌秀美的傻妹妹聂平吟揽镜自照，也难与他争锋。

聂英眯眼定神看了那少年几眼，确认过他额间的云铁抹额、服饰边沿的卷云纹、华光熠熠的佩剑、腰间温润的玉箫后，轻声对妹妹介绍道：

配角那人是姑苏蓝氏嫡系的大公子蓝曦臣。

或许是缘分，那位秀美的少年蓝曦臣竟扭头看向兄妹二人并笑着挥了挥手。他似乎要走过来同他们说话，却在走到一半时于一小摊前驻足。

蓝曦臣指了一灯，摊主随即指了一道灯谜——这是灯会上一条风雅的规矩，答对字谜便可取走对应的花灯，分文不收。

少年含笑提笔，不假思索地写下一字递给摊主，对方接过先赞了声“好字”，然后喜笑颜开地把那盏仙鹤灯递给了他，他颔首谢过，似乎还道了声“节日快乐”。

蓝曦臣小妹妹，刚才你请我吃了一碗面，现在我送你一盏灯？

蓝曦臣取灯后走过来，温柔抬头将灯递给了聂英脖子上的聂平吟，见小姑娘欢喜接过灯后向聂英施礼，顶着他不解的目光道，

蓝曦臣惭愧，方才在结账时才发现忘了带钱袋，还是令妹慷慨解囊替在下解围。

蓝曦臣不知兄台兄妹居于何处？

蓝曦臣稍后在下便将面钱还上。

聂平吟不用还啦！

聂平吟漂亮哥哥，面是我请你的，谁让你比我哥哥生得好看？

缠在聂英脖子上的聂平吟扯着灯笑语盈盈，灯火摇曳，仙鹤活灵活现，似乎下一秒就要展翅飞去。

聂英黑着脸扭头瞪了一眼妹妹，蓝曦臣轻笑出声，作一揖后道：

蓝曦臣在下姑苏蓝氏蓝曦臣，敢问兄台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