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离（三）

金蝶放心好了，本小姐的计划万无一失，你想看的人，都会来这棵树下。

金蝶调整了一下姿势，把王灵娇揽进怀里。

盘算着还有一会子才会来人，金蝶叹息道：

金蝶阿娇，我不懂你为何一心寻死。

王灵娇眼仍闭着，只两片苍白的嘴唇微微开合：

王灵娇小蝶，安能以身之察察，受物之汶汶者乎？

王灵娇去到义城后诸事清闲，我所有的时间都可用来思考生与死。

王灵娇我渐渐发现，虽然我怕疼、怕死，但活着，对我而言慢慢变成了一种煎熬。

王灵娇活着又如何，即便有你们陪着，枯寂的生命里也仅剩下的美好也仅有十之一二，有时候想想，倒不如早去了，干干净净地重新开始。

说到这里，她浅浅地笑了一下：

王灵娇逃避了这么久，最后的借口——岐山温氏也已正式消失了，再不死，我都要鄙夷我自己了。

金蝶听着这话心头难受，仿佛看见一朵苦熬过夏末的残荷于秋日静静枯萎。

金蝶可是……有谁的人生是完美的呢？

金蝶阿娇，你不要抓住你曾犯下的那些小小的问题不放好不好？无论是我还是阿樱，我们都知道现在的你是一个好人，好人怎么能不长久呢……”金蝶红着眼眶说。

荷塘内藕花残骸跌落水面，有路过的人看见道一根浮萍落了。世事繁杂，大多数人往往懒得追究真相，爱按自己的逻辑解释经历的一切，金蝶顿了顿，终于问出长久以来的疑惑：

金蝶阿娇，你……

金蝶真的是王灵娇吗？

王灵娇双眼忽地睁开，不过瞬息，她察觉不对，试图掩饰自己的破绽。可有些事情早有迹可循，大胆提问的金蝶其实几已笃定，看见王灵娇的表情后最后一点犹疑也散去。

金蝶所以……你是……

金蝶别说，让我猜一猜——

金蝶云梦江氏的江念归是吗？

王灵娇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合上，半个字都不愿吐露。

金蝶看来是了。

金蝶叹气，

金蝶对于阴铁，我知道比一般人要多一点，我和温氏的关系你也知道，你……和真的王灵娇有很多不同。

金蝶抓住她的手，王灵娇抖了抖，随之回握。

金蝶缘分可真是奇妙。

金蝶我没几个聊得来的朋友。

金蝶我与你认识得太晚，你若不在了，我就又少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金蝶就算是为了我，活下来，好吗？

王灵娇拉着金蝶轻声道：

王灵娇我是有过各种念想，比如活下去。

王灵娇可我后来想通了，现在的我不仅没有丁点盼头，又要时时受阴铁侵蚀之苦……

金蝶打断了她：

金蝶姑苏蓝氏的冷泉有缓滞之效，你给我先去那儿泡澡。

金蝶我算是瞧出来了，蓝曦臣他不管是对哪一个你都算得上情深义重，只要我们开口，他便一定会帮你；彻底拔除阴铁之力的法子我这几年也琢磨出了个头绪；对了，你的身体真的差了些，没事儿，我不缺钱，我有药，先给你把命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