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理（一）

正午一过，义城的雾又渐渐浓了起来。到了接近黄昏的时候，阿箐点起一只灯笼，将聂氏兄妹二人从雾海里引回了家。

聂怀桑磨磨蹭蹭用完了晚餐，再磨磨唧唧地去寻盛樱。

盛樱栖居之处一眼望去与义城其他人家并无不同：一间挂着“盛记灯笼”招牌的铺子。

铺子里有个伙计，在他们说明来意后拱了拱手，让他们去后边院子里寻人。聂平吟穿过铺子里的一串串、一盏盏各式各样的灯，顺着铺子深处的一扇门来到了一处院子里。

庭间栽着几棵并不粗壮的树，聂平吟对花草树木并无研究，只觉得它们有些像樱树。但无论是与否，无论粗壮与否，这是她在义城范围内仅见的一抹绿。阴怨鬼煞之气最喜侵蚀绿植，因而义城方圆十里，不见碧树青草，只有枯木寒鸦。

这小院子，不简单。

聂平吟端详完树便向正屋走去，聂怀桑却拉住她忸怩道：

聂怀桑这还没到傍晚呢。

他自觉在义城、在盛樱及其弟子面前丢了好些脸，需要好些时日缓缓，因此——能晚一分见她，便绝不早一秒。他又认为二人立在庭间太过突兀、生硬，想起昔年拜访之时，曾见着这院子后边还有一个院子，里边凿了片池塘，似乎还有些景致，便要带聂平吟去那边转转。

主人家在第二进这间院子里显然费了不少心思。只见这里萦绕着淡淡的灵气，池间山石幢幢，水面半是莲叶半是莲。与外间或浅或深的藕粉色莲花不同，这里的花只在黑白深浅中寻色，映着湖面弥散的水雾与波光，呈现出更为清冷的仙姝模样。

聂平吟赏花片刻，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有些踟蹰不安地看向聂怀桑。他们是客，还有求于人，怎么能不经主人许可便在别人家乱逛呢？

聂怀桑努了努嘴，折扇并紧指向正房那边。正房与池塘只隔着一条走廊，并在对着池塘的方向开了一扇观景窗，层叠的绸纱帘子悬在窗前，此时可隐隐约约见到一个跪坐在小几前煮茶的女子身影。

聂怀桑老交情了，主人家看着呢。

聂怀桑自暴自弃道，

聂怀桑等盛姑娘茶煮好，我们就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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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忽现一道紫色剑芒，只瞬息功夫就落在前院。透过观景窗朦胧的帘子，聂平吟见到一个人跌跌撞撞冲到盛樱面前嘶吼道：

江澄帮我寻她……

江澄你要什么都可以……

江澄我知道你懂命理之数，如果世间有人能寻到她，那一定是你！

江澄？云梦江氏现任家主江澄江晚吟？他怎会如此失态？聂家兄妹对视一眼，聂怀桑示意聂平吟与他一起掩一掩身形，不要让这位不速之客发现以免大家都尴尬。

屋里迟迟没有人语，只闻茶水沸腾的蜂鸣与江澄粗壮的喘息。

江澄待了几息不得回应，又急切地嘶哑道：

江澄是了，传闻窥探命数要遭反噬。

江澄你只管探，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江澄你知道的，我掌管云梦江氏，我姐姐嫁进了兰陵金氏，便是姑苏蓝氏、清河聂氏，我也有几分薄面。

江澄只要你开口……只要你帮我！

江澄你说话啊！

江澄到底要怎样你才会帮我？

聂平吟想象不到江澄声嘶力竭的样子，她只隐约看到，此时的江澄毫无世家仙首风范，像极了一个行至穷途末路的赌徒。他直接伸手摇晃起盛樱的身体，他喊到最后嗓间已有泣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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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江澄怎么“现在”时间轴里，我的首次出场也奇奇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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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绝回答没有足够多的植物进行光合作用，义城居民呼吸的空气够不够之类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