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承蒙丞相关心了。”马嘉祺皮笑肉不笑，他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出来。“不过婚姻这种人生大事，还是按照令爱的意愿来比较好。何况在下已有心上人，就不劳丞相费心了。”

“不碍事不碍事，”李丞相被马嘉祺拂了面也没恼，依旧笑的和蔼，“能嫁给你这样优秀的后生小女定是十分乐意，”他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有心上人不要紧嘛，娶了小女当正妻，还可以纳妾的嘛。”

“可真是有劳大人费心了。”马嘉祺抿了抿唇，刚刚李丞相眼底的那抹冷意他看的一清二楚，于是心中已然有了决断，连带着整个人都冷了下来。

他敛了笑，表情变得默然，站起身看着李宰相，有些举高临下，接着说：“只是天色也不早了，想来令亲还在家等着大人回家呢，大人请回吧。”说完朝着侧面喊了一声：“小刘，送客！”

小刘快步从侧厅走进来，低头躬身，伸手朝着门口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大人，这边请。”

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马嘉祺不配合不合作的意思已经不能再明显了。

“李宰相，请吧。”马嘉祺跟着伸手朝着门口的方向送了送，算是尽了些礼数。

李宰相那副伪善的面具在马嘉祺说送客时就带不住了，此时眼神阴翳，他缓缓站起身，轻掸了掸衣袍，冷冷的开口：“天色是有些晚了，”他透过侧厅看向里侧亮着暖黄色烛光的屋子，嘴角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夜很长，马少卿佳人在怀也不要忘了考虑下我的话。”

说完抬步往外走，小刘在前面躬身带路，他却在踏出大门时又回头说了句：“不过还望马少卿谨记我朝礼法，如果不慎毁了女子……乃至自己的清白，那可不是件小事。”

风突然刮的大了，从大门处穿堂而入，衣袍猎猎作响，马嘉祺表情淡然的说：“这是自然，不劳大人费心。”

翌日早朝，大臣们七嘴八舌的吵的厉害。

三千里外的京县爆发鼠疫，拨过去的救济粮和银子连个响都没有，反而连本地知县都染上了病，报信的人说没什么治愈的希望，现在民众群龙无首，乱的像团出了蜂巢的马蜂，而且疫情有向其他县扩散的趋势，希望中央尽快派人稳定局势。

报信的说完朝堂就炸了，皇帝一句话没说，下面的大臣七嘴八舌的开始指责了起来，吏部当即指责户部少拨了款，当初拨下去那么多东西怎么屁用没有？

户部指责吏部是不是贪钱了，两向制约，拨款也得过吏部的手。

其他的官员在那窃窃私语想着会派谁去——这可不是个小事，处于恐慌中的民众不好管束，搞不好再来个暴民冲过来给你这个新上任的知县一拳头，更何况鼠疫致死率高，还没什么治愈的法子，传播还快，这当口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朝堂混乱不堪，李丞相隔着这一团混乱对上了马嘉祺的眼睛，却看到他嘴角微微扬起了弧度。

他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却已经来不及，只见马嘉祺高声说到：“陛下，臣自愿请命前去京县，解决疫情，为我大梁朝国泰民安尽一份锦薄之力。”

他声音不大，却盖过了所有的争吵声，朝堂上一下子静的吓人，只余皇上缓慢拍手的声回荡在大殿上。

“好！不愧是朕的好爱卿。”皇上语气里透露着满意：“那就这么定了，马少卿翌日启程，同时拨款三万两白银，六千石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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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不大的屋内，随之传来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响，有小小的啜泣声。

“我怎么跟你说的。”李宰相声音阴沉沉的，他蹲下身拽起眼前人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直视自己。

“马嘉祺昨日离家，他那个府空的除了那个侍从外就是那名女子，这么简单的目标，你现在却告诉我，你进去了没看到人？”

“咣”的一声，那人头被砸在了墙壁上，暗红色的血迹看的人触目惊心。

他没管，拽着人的头发，眼睛看着房子的角落接着说：“那小兔崽子尖的跟狐狸似的，昨天落了我的面子，嗅着点不对，今天就要跑，可是让他得着机会，京县那边疫情，做的好了还能立个功，升个官，”他说着不屑的嗤笑了一声，“好事全让他占了！”

眼神移到眼前人脸上，他恨得牙根痒痒，又猛地砸了下他的头，咬牙切齿的说：“本来今天就能逼他加入，现在全让你给毁了！”

那人本就浑身是伤，又让他砸这么两下，当即被砸的七荤八素的，没什么意识的躺在地上。

李丞相松开手，拍了拍手站起身，那人意识模糊着却还连滚带爬的要去拉他的袍角，李丞相躲开，他整个人顺势就跪趴在了地上，朝着李丞相不停的磕头：“大人，大人，我错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求你，下次我肯定，我肯定能带回来你想要的信息。”

“哦？”李丞相听到这，停住了往门口迈脚步，回身俯视着他，“肯定能？”

“肯定能。”地上的人忙不迭的点头，眼里亮起希冀的光。李丞相扬起了笑容，和蔼温暖的犹如最亲切的长辈，可嘴里吐出的话却让地上人感觉如坠冰窖。

“只可惜，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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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马嘉祺自东侧城门出发，此去任务重大，大半个朝堂的官员都来送行。

秋日的早上还降下了霜，冷的要命，马嘉祺围了个狐狸毛的围巾，李宰相看到了上手摸了摸。

“马少卿……哦不，现在应该是马知县，这狐狸毛围巾手感可是不错，是在哪里……”话还没说完，狐狸围巾睁开了一双浅棕色圆溜溜的眼睛，呲牙咧嘴的朝着李丞相低吼一声。

“诶呦呦。”这可把李丞相吓得不行，急忙往后退却差点摔倒

马嘉祺见状手指轻抚着小狐狸的脑袋，于是小狐狸就又把头垂了下去，舒服的咕噜了一声。马嘉祺见此轻笑一声，又说：“诸位见笑了，家养的小狐狸不懂事，吓到大人了。”

说话间马夫那边来人说车马已备好，马嘉祺见状与众人拱手道别：“那小子就此与诸位大人道别了。”“保重”“保重”众人纷纷说，于是马嘉祺转身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出城门，驶出京城。

城里众人都散了，只剩李丞相往着马车驶离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