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无人打扰的生活平静，美好，且幸福。

双向奔赴，被彼此坚定的选择；与心上人长相厮守，隐居山林，不受世间俗事困扰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可这不过是如今青年与小狐狸的日常写照。

青年坚定的选择了小狐狸，就不再顾虑那所谓的天下苍生，而每每想到小狐狸那变得残缺的尾巴，那从心底漫上来的愧疚几乎要将他淹没，于是他对小狐狸愈发的好。

小狐狸的要求他几乎都答应，闹他他也不恼，只是佯装生气，前去象征性的敲打小狐狸几下，然后就与他闹在一处。

有时候闹累了就顺势躺在地上，两人手握着手，静静的看着头顶的那片天空，或是蓝天白云，或是布满星辰，偶而闲聊几句，更多的时候是心有灵犀的沉默。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他们彼此心知肚明，因此都在尽全力享受，并且珍惜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的幸福时光。

他们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青年预估在一个月左右——他记得临行前的每一句话，对这个时间非常笃定。

但事实却出乎他的预料，他们平静的生活足足持续了三个多月，对此，他们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时间拖的越久，风险越大。

“小道士。”三个多月里某一天的深夜，小狐狸轻轻喊着青年。“怎么了？”青年闭着眼睛回身，轻轻的环住小狐狸，吻了吻他的额头：“在想什么？”

小狐狸没有立刻答话，沉默了半晌才说到 ：“小道士，如果输了……别抛下我一个人。”青年听到这，睁开眼睛，他认真的看着小狐狸，说到：“阿程，对我，对你自己，都要有信心，我们不会输的。不要担心，我的承诺永远生效，我会永远陪着你，直到白头。”

那晚天气格外好，天空晴朗的没有一丝云彩，月亮又圆又亮，高高的挂着天上，清冷的月光洒满世间，见证着那说出口的誓言，为那轻易会被违反的约定，当了一次见证人。

那些正派仙师讨伐他们那天，风刮的特别大。小狐狸的第六感异常精准，他这天罕见的没有赖床，吃完早饭后就站在木屋门口看着外面的天色。

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天气过于晴朗，现在物极必反，天空阴云密布，明明是清晨，天色却无比昏暗。

“今天是阴天啊。”小狐狸轻轻的说：“风真大。”

青年默默的走到他身后，给他披了件外袍，说到：“是啊，今天风真大。”

等到那些仙师们上山，已是巳时四刻。极瑶峰宗主见到青年的第一句话便是：“孩子，你怎么被那孽障蒙蔽了心智，若不是有当地的散修好心好意，千里迢迢的来告诉我们，我们还要被你瞒到什么时候！”

青年听到这话，双手抱拳，说到：“孩儿不敢，只是这事情其实另有……”话还没说完，就“唰”的一下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一只手擒住小狐狸的双手，匕首抵在小狐狸喉间。

“还望父亲原谅孩儿不孝，只是这狐狸心思缜密，孩儿才迫不得已做此下策。”

“哈哈哈哈哈哈好！”那宗主愣了一下后仰天大笑，眼角眉梢挑起，喜形于色，他说到：“不愧是吾的好孩子！吾等果然没有选错人！好孩子，快过来！”

那狐妖此时却是恨的牙根痒痒，他咬牙切齿的说：“我果然看错了你！我早该想到的，你们人类就没有什么好东西！说的话都是放屁！”

青年并没有理会他，匕首逼近了几分，在小狐狸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安静点！”他说。

他押着小狐狸走向人群，一步，两步，三步……宗主眼带笑意的看着他……押着的小狐狸，眼底闪过一抹贪婪。

青年很快走到了宗主面前，那老头说到：“好孩子，把它交给我吧！剩下的让我们来处理就好。”说完伸手就要抓小狐狸，却在马上抓到他的瞬间看到刺过来的匕首，猛地后移，随手抓了身后一个弟子挡在身前。

刀剑无眼，那个弟子的头瞬间落地，骨碌碌滚了几圈，最后面部朝上，眼睛瞪到最大，里面充斥着惊恐与害怕。

青年动作没停，跟小狐狸对上眼神后两人一左一右的冲进人群，所到之处，片甲不留。

“列阵！快列阵！”宗主着急的大喊，场面乱成一团，直到那些弟子死了大半，阵才列好，但此时众人都已十分狼狈了。

宗主咬着牙看着青年，“你背叛我们？！”青年维持着攻击的姿势：“如你所见。”

这回恨的牙根痒痒的人变成宗主了，他冷笑一声：“别以为你护着他，他就毫发无伤，我早就料到会有如今这个局面。”说着他拿出一个符咒，猛地点燃。

随着符咒慢慢的燃烧殆尽，青年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疼，他紧咬着牙关，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晃了几晃。

小狐狸忙跑过去扶住青年，他发狠的看着宗主，问到：“你对他做了什么？！”

“哼，看来这小子对你真是情根深种，”宗主不屑的说到：“真是一点风险也不让你担，啧啧。”小狐狸闻言一怔，“你什么意思？”

“看看这地上的离魄吧！”宗主的话语里带了点怜悯的感觉：“这是猜到我在这上做了手脚，不敢给你吃，又怕我起疑，宁可自己受着。”

“你少废话。”青年开口了，他擦掉嘴角的鲜血，一双丹凤眼里满是阴霾，“要打就打，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怎么？被我说中心虚了？”宗主嘴角挑起讥笑：“想要默默付出？感动自己？哼，我是你老子！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

小狐狸有些担忧的看着青年，他十五年前见过宗主，那时他们父子的关系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也绝不是如此剑拔弩张的样子。

“别摆出那副很懂我的样子！”青年怒喊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永生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妈怎么没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扪心自问，组织这次围剿真的是因为阿程他该死？”

话音落下，空气一片寂静，身后慢慢的有叽叽喳喳的讨论声，宗主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有些恼怒成羞的说：“这逆子已经被狐妖迷惑了心智，彻底没救了！咱们今天就替天行道！杀！”

于是众人一股脑的朝着两人攻去，混战成一团，直到……数柄利剑穿过青年的胸膛……

其实誓言最是无用，被打破也不过只是一瞬，甚至连点痕迹都无法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