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后来姥姥姥爷都搬到了府里住，我跟了姥姥几日，决心学一学医术，帮上点忙。

　　 娘亲告了长假，见她日日无精打采的样子，我的内心备受谴责，于是每天跑到她面前跟她讲话解闷，好在这个办法有效，娘亲不会成日唉声叹气了，反倒是拉着我练什么防身术。

　　 我的八岁生辰，娘亲和爹爹带我去了月老庙祈福，还遇上一个道家小哥哥，给娘亲和我算了命，不过我那时并不明白那些话的意思，后来想想，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他真有预知的本领，当然 此乃后话。

　　 自月老庙一行后，爹爹出了一趟差，约摸一月左右的样子。我依旧跟着姥姥学医术，娘亲和姥爷时时会教我一些练武的小法门，这段日子我整个人都仿佛得到了升化。

　　 对于娘亲来说，爹爹不在的日子定是度日如年，因为她老是会盯着我看，有时还突然捧着我的脸，叹道:“大人，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个月说长也不长，很快便过去了，爹爹来信说今日到家。

　　 娘亲接到信，难得露出笑容，连喝药时都没找我讨蜜饯。

　　 日暮时分爹爹才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院里，娘亲立马冲过去抱住他，两个人相拥在金红的霞光里，我识趣地走开，毕竟娘亲才是最想念爹爹的人。

　　 晚间吃饭时，爹爹告诉我们，他这次出差捣毁了叛国贼的老窝，皇帝龙颜大悦，特许他半年假期，他准备带我们去游山玩水。

　　 我很开心，娘亲也很开心，爹爹也在笑，可我却从这份笑里读出了几分苦涩。

　　 吃完饭，姥姥拉着娘亲说了许多话，好似不愿她出远门，也不知娘亲后来用了什么法子，姥姥竟流着泪答应了，还给了娘亲十来贴药。

　　 我们先是去了扬州，我记得爹娘年轻时曾一起出差到此地，一起游过瘦西湖，一起放过花灯，一起看过烟火。

　　 我们先是找好客栈，吃过饭，爹爹带着我和娘亲租了一条船泛舟湖上，娘亲不停嘴地吃着船上的糕点，还招呼我一起吃，爹爹笑她:

　　 “你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 娘亲还嘴道:“我是没变，那大人可变了？”

　　 爹爹?给她倒了杯温茶，“夫人觉得呢？”

　　? 不等娘亲回答，我便欣喜开口:“我知道!爹爹变得更大方了，不要娘亲付银子了!”

　　 娘亲似是突然被噎住，?剜了我一眼，我很不解，娘亲明明跟我讲过爹爹在成婚前小气得紧，不仅克扣她俸禄还让她付银子。

　　 我还没想明白，爹爹忽然吩咐我到里间去抄书，我不敢违背，便悻悻进去了。

　　 我坐在案前，只听见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页还未抄完，娘亲就面红耳赤地钻了进来，撒气似的揉搓我的脸。

　　 晚上，我们真的去放了花灯，看着点点烛光照亮水面，宛若梦境，我不禁问爹爹爱上娘亲是怎样的感觉，爹爹揽着娘亲，对她轻声道:

　　 “那时我决定，将所有晦暗都留给过往，从爱上你开始，凛冬散尽，星河长明。”

　　 在扬州游玩半个月后，我们又去了杭州。

　　 瑞雪初霁，西湖银装素裹，娘亲拉着我们去赏“断桥残雪”，十里塘(白堤)横亘雪柳霜桃，依稀可见的石桥身若隐若现，涵洞中的白雪熠熠生光，远望去石桥似断非断，伫立桥头，放眼望去，远山近水，尽收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