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回千里梦

“季洁，季洁??? ”午夜梦回惊醒，看着身边的人，跟她一样利落的短发。只可惜，伊人不在。

起身走出房间，靠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回想着，那梦中的笑靥如花。

季洁，如果当初我阻止你嫁给他，是不是，我们就不会就此相隔两地，相望却永远不能相守。

那年的815.毁了六组，更毁了本该厮守终身的爱人。

时光纷繁踏至，他们各自为家，黄金搭档成了所有人的禁忌，他没有她，成了一个，循规蹈矩，顾家好脾气的男人，可是这个他，永远少了一颗心，他的心早已在那年的婚礼进行曲中随她而去。她没有他，成了一个顺从，凡事不再较真的温婉女人，可是这个她，永远少了灵魂，她的魂早已在那年的枪声中湮灭殆尽。

不知道是有意为之，还是上天注定，他们一生无儿无女。只凭借着对彼此‘好好活着’的承诺挣扎的活着。

靠在躺椅上，杨震的眼睛不自主的留下了眼泪，是想念么？不！他对她的眷恋早已不是泪水能够表达，可是为什么呢？这样的情境，仿佛她要离去了一般。

电话铃声大作，吵醒了杨震正熟睡的妻。眉眼间，竟与季洁又几分相似，可是眼光里却唯独少了季洁特有的果敢。果真吧，季洁谁也代替不了你。

“杨震，她要走了。”杨震的妻有点担忧的看着他。

她跟他的故事她都知道，她知道黄金搭档，她知道他们的爱恋和承诺，她知道815，她甚至知道他娶自己的理由。可是哪怕卑微，哪怕一生无子，她也愿意代替她守着他。

“是么？”这一刻，杨震居然露出了季洁最熟悉的痞痞的笑容，这样的笑容他为了她封存了几十年。

“去看看她吧！”杨震的妻知道，就算不说，他也永远不会让她一个人，哪怕终结。

“走吧，我带你去见她，你还没见过她。”杨震说完从箱底翻出了一件珍藏了许久的衣服，那是815之前她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一件简单的t恤。衬他再合适不过。

医院的走廊，死寂一般，他一直笑着，她曾经最痴迷的笑容，她梦里最怀念的表情。

老谭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一个陌生的男人，朝着自己走来，他知道是他，他拥有了他最珍视的她，却彻彻底底的输给了这个从未谋面却无限熟悉的他。

“你好，杨震。”

“你好，谭总。”

“去看看她吧，大夫说，就这一会了。”老谭掩面，背过身去。

“好。”杨震没多说什么，径直进了房间。

“怎么，耍赖啊，就这么要走了？”杨震痞气的说，他知道她听得见，只要是他说的，她都会深深的刻在心里。

“你说，你躲了我几十年了，到了还是被我找到了吧。”杨震说着坐在了病床旁，握住了她的手。

“你说人真的有下辈子么？你结婚的时候老郑说我得悔到下辈子，我哪能那么笨啊，这辈子，我都没让你离开我，下辈子，我肯定也死死的守着你啊。”是啊，在他心里，她从未离开过，他们彼此也从未分开过。

“媳妇儿，下辈子，你可得脾气好一点，别那么轴，你说你一个死心眼，让多少人为你操了一辈子心啊，老郑，田蕊，丁健，他们谁都没放心过你。”杨震说着，抬起手，拂过她苍白的面庞，可是自己的脸上，依旧是她最爱的痞痞的笑。

病房外，老谭和他的妻都静默的听着杨震玩世不恭的话语，和杨震生活了几十年，她甚至不知道他有这样的一面，也是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这才是真实的他，而真实的他只有面对她才会出现。

“我和你说，下辈子咱们俩一定还是黄金搭档，还继续撮合田蕊跟丁健继续让老郑当那个没地位的组长，下一次，我一定不跟你抢副组长的位置。下辈子，我一定保护好自己，一点伤都不受。下辈子，我一定娶你，让你做我孩子的妈！”杨震自顾的说着，季洁仿佛也真切的听到，尽管没有了知觉，却仍旧有两行热泪缓缓的滴在杨震的手上。

“你听见了，我知道，就算你闭着眼，我也知道，这默契，几十年了。”杨震为她擦去眼泪，继续说。

“我知道，你能听见，你季警官从来都是都能耳听八方，我知道，你放心不下我，去吧，别为难自己，我答应你好好活着。”杨震知道，她徘徊着不愿意离开，仅仅是为了自己。

门外的人惊讶的看着病房里的人，他终究心疼她，不愿她就这样痛苦的延续生命，他终究还是舍不得她受一丁点委屈。

“哎，下辈子你可不许嫌我不正经。下辈子，记住了，我还会去找你。”杨震自顾的说着，话音刚落，心电监护器就传来了滴滴的声音，可是杨震没有停止，继续说。

“走吧，走了就省得累了，我知道这辈子你太累了。”杨震还是那副嬉笑的表情，可是眼泪却早已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季洁，其实我挺窝囊的，到最后也没勇气，跟你说那句话，现在趁你还没走远，我告诉你，我爱你，你是我杨震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一直爱着的女人。”杨震说完，站起身，躬身亲吻了她的唇继续说“我盖了章，下辈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杨震最后看了她一眼，然后对着门口的老谭说，“叫老郑和丁健他们过来吧，季洁想他们了。”

季洁遗体告别仪式，杨震自然的站在家属的位置，给每一个来人鞠躬，而老谭则是退了出去，对着季洁轻轻的说“我还是把你还给他了。”

这一路，杨震都痞痞的笑着，他坚信，季洁看的到，他坚信季洁想看到。

季洁的双人墓碑上，‘爱妻，季洁’的下面，清晰的刻着‘夫 杨震’。

送走了季洁，杨震回到那个生活了几十年却依旧有着隐隐陌生感的家，对着房里的女主人说“对不起，咱们离婚吧。”杨震的眼里没有征询，只是深深的决绝。

“好。”女人没有争辩，甚至没有问为什么，含泪答应，这么多年，他注定了不会属于自己，她清楚的知道。

至此，季洁的墓碑前，总是会有一脸痞笑的杨震，轻轻的讲述着属于两个人的岁月流年。

一切过往，恍然如梦，夜半梦惊回，伊人已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