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闲朦朦胧胧在一阵细小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中醒来。
费介正查看着他的伤口,郭保坤在一旁使劲用食指顶着嘴唇发出‘嘘’的声音,表示不要吵醒他。
费介被烦得声音大了些:“闭嘴!”
于是范闲就醒了。
三双眼睛大眼瞪小眼,范闲一轱辘爬起来:“干嘛呢!”
费介也有些尴尬:“还不是这小子!火急火燎把我请了来,帮你看伤!”
范闲揉揉眼睛,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对郭保坤道:“我就睡个午觉,你带老师来干什么!”
郭保坤小声道:“我越想越担心,这么久了,那伤口还渗血水,有点奇怪……”
费介看他唯唯诺诺的模样:“你也别骂他了,要不是他,我还发现不了你身体有恙。”
“从小你就有主见,但也喜欢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就是缺个人好好体贴关心你,我看啊,这小子还行,是上了心的。”
范闲惊恐脸:“老师,您是被调包了吧!”
费介切了一声,白他一眼:“看你睡午觉,这家伙都舍不得吵醒你,天底下哪有这样傻的人?”他凑到范闲耳边道,“夫君找这样的正好,任你揉圆搓扁。”
范闲险些跌下床去,这种闺中秘话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费介回归正题:“你的伤我看了,虽无性命之忧,但也要十分小心。”
“你腹中有淤血。”
范闲不以为然:“我知道,这几天一直在吃活血化瘀的药。”
费介抬起眼皮:“不是什么淤血都那么容易化开的。”
范闲按按肚子上的伤口,钝钝的感觉酸得他呲牙咧嘴:“我每天都有按摩,揉化就行了。”
费介嗯哼一声,口齿不清道:“前边好操作,这后边怎么办?”
郭保坤举手:“我,我可以帮忙。”
费介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待会儿我把手法教给你。”
范闲下意识道:“我可以找……”
“找谁?”费介截住他的话头,“你只要说出一个名字,传到陛下耳朵里,可想而知是什么后果。”
成婚之前就与他人有亲密接触,这太耐人寻味了,陛下对范闲不同寻常,谁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
范闲闭上了嘴。
郭保坤在床边发誓:“范闲,你救了我爹,我郭保坤愿意当牛做马!”
保证道:“仅此而已!”
范闲看他一脸憨直的模样,再加上费介担忧徒弟的眼神,无奈至极算是默认了。
郭保坤欢喜极了,青着一只眼睛露出夸张怪异的笑容,费介收拾好银针,瞅着他俩这种相处模式,居然觉得还不错:“为师走了。”
范闲讶然:“这么快?”
费介甩袖道:“陈萍萍长年坐卧,有风湿的毛病,我得去给他扎上一扎。”
提及陈萍萍,范闲微微一颤,汹涌的不甘之情又纷至沓来:“老师……”
即将离去的费介在门边回头:“何事?”
范闲张张嘴,颓然道:“无事,路上小心。”
陈萍萍是执棋之人,庆帝也是,他这颗棋子在没有足够的能力之前,只能装作懵懂无知。
北齐回来,莫名其妙进了郭家,让他把所有的计划都搁浅至今,不能再拖了。
范闲爬起来,去找王启年将他离开京都这么多时日监察院办的所有案子都送到院里,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就不信陈萍萍,能把所有支线都埋得这么深。
忙完已入夜,卷宗堆了小半座山,监察院的东西不能外传,范闲需要连夜把它们看完,明天一大早再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