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一个秋

小阳是一个稳重的孩子，他快乐而辛苦的帮助姐姐干活，劳作。

他最喜欢坐在树荫底下画天上的鸟雀，地上的虫子，尤其喜欢画他的姐姐。

他长到了8岁的时候，姐姐18岁。

8岁的他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和一双能够绘出万物的手

他逐渐不再满足于画院子里的事物，他向往更远的天空和从没见过的山林

那里一定有没见过的山兔，姐姐说过的基督像，还有很多很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

他心里想那该是多么奇妙的感觉啊

他也太想去看了。

当他开始中午出门，傍晚归来，当他开始离家太远，当他开始走到小河边。

姐姐大发雷霆。

掩盖了许久的情绪像是洪水一样奔涌

姐姐像是要发狂了一样

平日里温柔的眼角立起，对着小阳骂了个不停。

可是小阳不知道小光的死去，不知道小河里悲伤的魂魄

他好委屈好委屈，他一个劲问姐姐为什么，姐姐就更恼火了，恼急了眼角噗哒噗哒掉出几滴眼泪来。

姐姐不许去，不许你去河的…那边，不许…你下河玩，不许你和那些孩子玩，不许你…算姐姐求你了。

姐姐抽泣着。

小阳赶紧安慰姐姐，也发誓再不去河边玩，也绝对避开那些小朋友。

可是小阳心里痒痒，他好想好想去画画

河弯弯绕绕的曲线是那么美，那么有魅力，他好想去好想去。

……

不能去河边，他便坐在能看见河的山上，用削尖的树杈慢慢的勾勒河的轮廓，河的波动

他爱它，像是有一种酥麻的电流窜进了他的脑海里，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小阳我要去，我要看看那条蓝色的绸缎！

小杨很沉稳，所以他挑着姐姐砍柴的时间偷偷溜去欣赏那条河

可是这样看时间太短了，他根本画不了一幅画。

于是这个8岁的小画家只能每天画一点点，今天画河的这头，明天画河的棱角。

可是水本无形，朝暮变化，他画出来的画和他心目中的河完全不一样。

即便如此，在那天姐姐发现他的画以后，还是恼怒至极

……

姐姐那可是淹死你弟弟的河水，是你弟弟受凌辱的河水。

姐姐你怎么能发了疯一样爱着那条河，甚至爱多于爱我和爱你的弟弟。

姐姐终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姐姐为了防止小阳再偷偷去看那条河，每天都把小阳关在孤儿院庭院里

小阳一下子失去了那条河流，失去了那座能看到河流的山，小阳觉得姐姐不爱他了。

萧瑟的秋天里

那棵枯树终究掉光了叶子，仅剩下几片黄叶还吱呀地坚持着

今年的秋天可真冷，快要赶上那年冬天了。

于是终于这一天，小阳走了，在姐姐出去砍柴的时候跑了，他在桌上留下了一片皱皱巴巴的芭蕉叶。

叶子的正面是他歪七扭八写的字：

小阳姐姐，我要去zhao好多好多河和山，以后zhuan了qian接你过好日子

叶子的背面是那条河，淹死他弟弟的河。

一个8岁大的孩子能去哪呢

冬天就要到来了

姐姐发疯般地找，找过了河上游的村庄，河中游的平原，河下游孩子们玩耍的地方

找过了小阳坐过的山坡，站过的木桩，走过的那片树林

找到了小阳曾画的画

找到了小阳用过的树枝

没有找到小阳

姐姐就等，她又掰下一根树枝，用来计算小阳走了几天，5天的时候她在山上望，望啊望，他没有回来，她哭。

10天的时候她在山上望啊望，他没有回来，她哭。

20天，30天……

50天的时候她瘦的皮包骨头。

60天的时候她把眼睛哭瞎了。

秋天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