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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难

离歌黯

晓星尘这一觉睡的却甚是香甜,连薛洋悄悄给自己伤口换了药也没发觉,醒来只觉伤口疼痛,腹中饥饿,但药效发作,胸前那股烦闷难耐却减轻了大半,薛洋大喜,向外呼喝一声,招呼那梢公准备饭食,不多时,那梢公放下一张矮几,布上碗筷,又端上饭菜酒肉,等菜肴齐备,双手放于胸前,躬身向晓星尘恭敬行礼,道:“我家主人吩咐晓姑娘和薛公子都是当世奇才,要好生相待,只是江上饭食粗粝,请晓姑娘多多担待。”

这下大出晓星尘意料之外,她本以为此人又是乔装改扮,趁二人不备下以毒手,他送上来的饭菜自然不能吃,谁想到他大大方方直接承认。她这些日子先是被薛洋所骗,后又在客栈殚精竭虑,实有些草木皆兵,只觉对人均不能轻信,心中一根弦早绷的紧紧的,如今见有人毫不作伪的说出自己身份,虽尚不明敌友,心里却有长舒一口气之感。

梢公行了礼就出去了,她受伤不得饮酒,薛洋就替她倒上一碗白水,晓星尘犹豫道:“他家主人行事古怪,这顿饭我们可吃得吗?”

薛洋笑道:“这人虽然讨厌,倒也不在饮食住宿里害人,我看着呢,不会有事。”

晓星尘点点头,她腹中饥饿,胃口也是颇好,吃了一碗饭,掀开船帘,只觉劲风扑面,想来是顺风顺水,住帆扬起,那船正如箭般向下游驶去。

她吹了一会风,觉得头有点微微的疼,便抽身坐回船舱内,抱膝而坐,心中一片惆怅。薛洋见她想事情,也不来跟她说话,她只觉心里似乎忘记了什么事情,似乎不甚重要,又仿佛至关重要,如雷霆隐隐,后头挟着万钧风雨之声,可是偏偏又想不起来。

这样耽搁着,天已向黑,梢公驶船拢了岸,邀二人上岸用饭,言语间极是恭敬有礼,薛洋扶着晓星尘走出船舱,但见落脚处是一个小镇甸,他担心这里有敌人埋伏,和晓星尘都带了长剑。笑道:“怎么?要让我们做个饱死鬼?”

那梢公却正色道:“我家主人灵药百年难得,先前出手,只为试二位是否值得出手相救,已得知俱是当世之才,主人唯有一腔爱才之心,怎会加害二位?您二位若是不信在下,自行用饭也是一样。”

薛洋哼笑一声,道:“我着过一回毒药的道,不会再着第二回,谁会怕你,跟你去一趟就是了。”

那梢公引着二人在小镇内走了不过一刻,便踏上一座青石板桥,竟到了一所大庄院前,院里引了活泉,一路上只见溪水清澈,花木繁盛,极为雅致,晓星尘虽目不能视,但听得水流动之声,微风拂面,想来小镇中不会有这等雅致精巧的院落,自然是梢公口中的主人特意建的了,不知是不是只为这一餐饭而建,心里疑问又多了一层。

院中家仆侍女已在水阁中摆好了一桌酒席,主人显是对二人口味甚是了解,准备的好几样菜均是甜口,席面上还给晓星尘特意备的茶,茶汤碧绿,茶香扑鼻,是上好的西湖龙井。

只听那梢公笑道:“我家主人本该亲自来迎接,只是苦于事多,这水里的功夫我倒是在行,这水路就由我来陪伴二位一程。”

晓星尘举起茶杯,以茶代酒相敬,微笑道:“贵主人非常人所及,只恐叨扰不便,幸得蒙不弃下交,不知贵上名讳如何称呼?”

那梢公却不回答,只绕着圈子道:“哪里哪里,晓姑娘肯驾临,那才是蓬荜生辉,想当年晓姑娘霜华一出惊天下,谁人不知?我家主人早有意结交,只是无缘得见,这座庄院,也是见二位喜欢隐居市中,特意为二位所建,等姑娘治好了伤以后,一年中不妨就在这住上片刻………”他谈吐甚健,说起当年之事,将晓星尘薛洋二人过往说的严瓷合缝,除了些只有夫妻二人才知道的小事,竟一丝不差,显是对玄门局势极为了解,晓星尘听着也不免暗自心惊。

每一道菜上来,薛洋都先行试过,晓星尘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但等他轻轻拍拍自己的手,自己才动筷,菜和主食流水样上来,其中有一道蟹黄小笼,外皮雪白,半点都不油腻,反而极是鲜美,晓星尘想到阿箐平日最爱吃这些,不知她现在如何,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心里颇为惦记,恨不得直接将桌上点心包了给阿箐带回去,几人这一顿饭便吃了许久。

那人又喝了几杯烈酒,脸色变的通红,不像方才那般礼数周全,一时口不择言,又道:“不过可惜啊,晓姑娘如今遭此大难,怕也不如当年了,也是抱山门下不曾教给姑娘人情世故,若是姑娘自幼在我主人门下,嘿嘿,那可就大有不同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大着舌头,提起抱山二字言语间大是轻蔑之意,话里话外觉得如今抱山门下的爱徒要自己主人施救是件极有面子的事,显是自认虽同是隐居之门,但自己主人远甚于抱山。

若是刚下山的时候,晓星尘听到别人如此出言不逊,早就勃然变色,但她历经磨难,人也越发冷静,既然不知这人根底,在旁人家中也不好发作,只不动声色,举起茶杯,敬道:“我师父常年隐居,就是不喜世人纷争,她常说,各人有各自的长处,何必非争个高下呢?”

她一句话说完,又将杯子放回瓷盘上,只见瓷盘上一只茶壶,四只茶杯,在她放下这一瞬间,均被平平整整削下去一截,切口利索如斧凿刀削。这些茶具虽均是坚硬如玉,但如遇上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被削开也不足为奇,奇的是在她长袖掩映之下,一剑削去一套茶具,断口整整齐齐,那梢公本也是个高手,可一个不留神,硬生生没注意晓星尘是何时出剑的,手法准头速度委实世所罕见。薛洋也跟着面露微笑。

那梢公见识了她这一手功夫,吓的浑身一激灵,酒倒是醒了大半,心道她成名果有原因,如今重伤也不可小觑,暗自后悔险些误了大事,不敢再多说,几人吃完了饭,又回到船上,一夜无话。

这次只又驶了一日,天色一暗便进了海口,港湾中泊着一艘三桅船,早就停泊在那里,待三人上船,那梢公便命水手拔锚开船。

船上共有十七名水手,个个形容呆滞,身上一丝活气都没有,只知道各尽其能,二人有了提防,注意下不难发现这些“人”也全是活尸,薛洋哈哈笑道:“难为你主人,怎么弄来这么多活尸?”

那梢公换了件掌舵的衣衫,已恢复了从容有礼,也笑道:“我家主人本拟在岸上找一批船工,只是蓬莱不能为外人所知,是以本来该将这批船工割舌戳耳,等他们回了陆地上,再戳眼睛,只可惜啊,这片海风急浪大,除了活尸,没有出色的水手驶的过去。”

晓星尘大惊,那梢公说这话时满不在意,似乎将十几个人的身家性命毫不放在心上。她本只知道他口中那位主人炼制活尸,着三教九流之人来加害自己,虽也不能说是好人,但到底未盖棺定论其有伤害无辜,高人脾气古怪也是有的,此时听他如此加害寻常百姓,料想此人定是恶毒无疑,无论他给不给药,自己都不能吃,只待救活宋岚,联手将其一网打尽,自己也算死前赎罪,心里暗道:蓬莱是仙境,子琛的白雪观称一句蓬莱倒不为过,你们这般狠毒,便是景色再美,那也是阿鼻地狱。

薛洋却不以为意,径向船舱中走去,见这船外表虽不起眼,内里却极为宽敞,装点的甚是奢华,晓星尘的屋子在二楼,室内种种摆件家什一应俱全,关起门来便是独门独户,更喜还有热水可供沐浴,外面有一条小廊,廊上放着美人靠,正好够两个人欣赏海上日出海鸥归林种种美景。

薛洋站在廊上,手拄着栏杆,极目远眺,但见此时夕阳西下,照的海面上如万条金蛇狂舞,忽然只见海面上先是一点白影晃动,却是一条大鲸鱼从海底翻出,这一瞬间便溅起一层楼高的水墙,一层甲板打湿了不说,连薛洋的头发都湿漉漉的,薛洋自小长在内陆,就是见过水也不过大江小湖,从没见过深海上如此蔚为壮观之景,心里大为畅快,又不免遗憾:“若是她能看得见,和我并肩瞧这大鱼,那该有多好。她知道是我害她眼睛看不见的,就这一件,怕是要恨我一辈子了。”

这样想着,转头就向屋内一扇小门看去,不多时,小门打开,晓星尘只穿着薄绸寝衣,长发披散,发梢犹挂着盈盈水珠,有一滴顺着衣领掉下去,转瞬就消失不见,更显得腰身不盈一握。

他突然几步就走进屋,灵敏的像只雨中的豹子,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不待她惊呼出声,已经低头吻住她,紧接着他伸手解开她寝衣的带子,又去脱自己的外衫,她用力去推他,几个来回,两个人已纠缠在一起,她的背已经抵在柔软的床褥上,两个人的脸都是滚烫的,他呼出的热乎乎气息就喷在她的颈子间,晓星尘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喊道:“薛洋…”

薛洋的声音甜腻又沙哑:“我在这呢…”手已经去褪她的寝衣。

晓星尘见他势在必行,咬牙一掌朝他拍过去,薛洋看都不看,摁住她腕子,晓星尘只得用左手手肘,狠狠一肘,正砸在薛洋下巴上。

若是她全盛之时,这一下能将敌人打的下巴碎裂,她如今虽伤后无力,却还是结结实实在一下打在薛洋下巴上,只听薛洋“唔”了一声,伸手摸着下巴,被撞的眼泪汪汪,倒也不是疼的。

她翻身下床,草草重新穿好衣服,正犹豫要不要去看看他,他已经从身后圈住她,把脸埋在她颈间:“那我什么都不干,就是抱抱你好不好?”

晓星尘生怕自己沉溺在他温柔之中,硬起心肠道:“滚开!”照样用手肘去砸他下巴,薛洋这次一下就躲开了,那种狂热似乎还没退下来,晓星尘觉得他目光如火,看到自己就热辣辣的烧起来,只听他道:“哼,不理就不理。”他退后几步,正退到门边,又道:“我就睡着隔壁,有事你敲敲墙,我就知道了。”说罢转身出门,不多时,隔壁也响起水声,想是他也在沐浴休整。

晓星尘呆呆坐在藤椅上,心中五味杂陈,回想方才,才发觉自己也好久没同薛洋亲近,想到此处,又觉荒唐,顺手从桌子上取过一把削橙子用的银刀,果真又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伤处火辣辣的甚是疼痛,果真让她注意分散了些,她自取了清水清洗,又取了绷带包扎。这会才注意到,那件寝衣的下摆被撕坏了一块,她不知船上有没有备多余的寝衣,也不想叫人,先打开衣柜,却唬了一跳,一摸之下,柜里已满是新衣,春夏秋冬的四季衣裳,款款齐备,贡缎、倭缎、织锦、府缎、绫、纱、罗、缂丝、杭绸…色色俱全。她心中诧异,反倒不敢换上一件,只取出包裹,换了件自己的衣服充作寝衣,船虽驶在海面,夜晚海上风浪不急,船又大,倒很稳,她没有晕船之症,躺在床上,不多时就沉沉睡去。

再醒来却是被人吵醒的,只听底下梢公不住呼喝,呼声中又夹着疾风呼啸,波浪轰击之声,廊前的地面全被打湿了,似有巨浪滔天,晓星尘吃惊非小,将重要之物尽数贴身收好,又取出一大块火绒,用油纸包好,起身便打算下到甲板上,才要出门,忽然犹豫:要不要叫上薛洋一起。这犹豫不过一瞬,自己的手已被一个人牢牢握住,她熟悉,知道是薛洋,小声问道:“船还驶的下去吗?”

薛洋道:“我们先下去。”

此时风浪越来越大,船体已开始摇晃不稳,上层甲板不住晃动,连带屋里几件瓷器都啪啪摔在地上,只见黑影晃动,一名舟子给巨浪冲出船外,远远飞出数丈,迅即没入了波涛。晓星尘被他领着,一路跑下楼梯,到了下层甲板,只觉滑的几乎站不稳,不知溅了多少海水,薛洋只见那梢公正在船头拼命指挥,浑身湿透,不知是汗还是海水,船上的主杆副杆全扬了旗,薛洋皱皱眉,怕他分心不去问他,牵着晓星尘的手,径向海面看去。

这一看吃惊非小,只见晚上还的海面,中心忽然卷出了一只大漩涡,似一张吞噬一切的巨口,船只正处在漩涡一边,只要再稍有靠近,被卷进去,大船就成了木屑,远处巨浪滔天,如一堵立于天地之间的水墙,只要砸下来,人也是粉身碎骨之祸,一艘在陆地上神奇活现的大船,对上这等巨浪,却犹如小儿用纸糊的一般了。

薛洋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时见此奇景,也不禁为之震撼,只想道:我一直觉得人定胜天,如今才知,在这等天象中,真是全凭命数。他生平最厌恶自己的命不能自己做主,想到此处不禁恼怒,忽觉掌中晓星尘的手掌温热,连半点发颤都没有,心里又转怒为喜:最后也是我们两个死在一起,没有那个臭道士的份。当即冲那梢公笑道:“你们主人住的地方要改一改了,不能叫什么蓬莱,改叫地狱门吧。”

那梢公已是面如土色,但想到自己一撤,那些活尸散乱,更没有逃出生天,还在勉力支撑,他确实精于此道,驾着船小心避开漩涡中心,每个舵把都配了五名活尸,才勉强掌住船体不斜,喝道:“人手不够!快去后舱掌住舵。”

薛洋握着晓星尘手掌,二人一同跑向舵边,一个大浪头扑将上来,砰的一声大响,只打得船木横飞。若不是晓星尘被薛洋牢牢攥住,此时也被卷入大海,薛洋抢上舵把,脚下如生了钉子,一动也不动。

忽然间,又是一个大浪袭来,掌主舵和前舵的水手又给卷走了五六个,海水没过了他头顶,待那浪头掠过舱面,薛洋方重新睁眼,只觉四周一片漆黑,船身吱呀作响,惟有晓星尘的脸庞,是冰凉却有生命的的,她的心口从里面迸发出心跳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更急促。他听见她问:“你没死吗?”

薛洋笑道:“我们要一起死了。”

晓星尘见他如此轻松,自己也不自觉的放松下来,将生死置之度外,微笑道:“你说千年之后,旁人从海底捞出来两具骸骨,会怎么想我们?”

薛洋哈哈笑道:“可惜,纵使他们把天下的话本子都看完了,也猜不出我们的故事,我想,他们只能另写了,写什么样的都有。”

他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左手掌舵,右手扣住她后脑吻了上去,她如在无尽的虚空里,没有尽头,也没有方向,生死一线的时刻,只能紧紧的抓着他。她粉身碎骨地融化了,又被他硬生生重新塑捏出来,让人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不知过了多久,海上日出,风平浪静,薛洋掌舵的手虎口都被震裂出血痕,二人的衣服头发全被浸透,昨日一场恶斗犹如梦中,这场恶斗远胜于昔日所有。

薛洋笑道:“我们去看看那个倒霉梢公,估计他早死了。”

转过头,却听脚步声响,那梢公蓬头垢面,也是浑身海水污泥,带着仅剩的两个活尸,道:“谁说我死了。”

接着,他指指前面,海岛上一个黑黢黢的洞口,道:“过了罗刹海,我们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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