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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离歌黯

晓星尘本以为余下那两人会鸟兽散,谁知这二人颇为悍勇,一个抄刀向薛洋砍去,另一个照旧来攻晓星尘,攻其必救之人以乱其心智。

薛洋冷哼一声,降灾破空而出,砍死晓星尘身边一人,接着剑势回转,向与自己对敌的那人砍去,一剑就硬生生削掉了那人一条手臂,晓星尘耳听敌人大声惨叫,想起昔日薛洋骗她杀人时凶尸的哀嚎,难免于心不忍,又想到这事情尚有许多蹊跷之处,该留下一人仔细查问才是,叫到:“留他性命,我有话问他。”

薛洋答了声:“好。”这一剑本是连招,一剑刺手臂,紧跟着一剑刺咽喉,他手下留情,第二招没有跟上,本想让那汉子知难而退,谁知那人更是悍勇异常,用完好的手臂抱住薛洋小腿,张口往薛洋腿上咬去,薛洋大怒,抄起剑柄狠狠砸向他后背,喝道:“倒下!”话音未落,已让那汉子双膝跪在地上。

他将那男子捆好,才疾步跑到晓星尘身边,问道:“你怎么样?”晓星尘则伸袖子去抹他的脸,只觉袖子上潮湿温热,满是血腥气,不由惊道:“都是血…”

薛洋笑道:“没事,都不是我的。”他一脚踢开一具死尸,道:“这人操控活尸也算很厉害了,但跟我比还是差了点。”

晓星尘心惊胆战,又问:“那宋道长呢?可有损伤?”

薛洋心头一酸,本不想告诉她,但见她脸色惨白,心里又怜又爱,不忍折磨她,好声好气道:“放心,我们都好好的。”

晓星尘心里一松,此时才发觉经方才一场恶斗,胸前气血翻涌,脸上热乎乎似在发烫,站都站不稳,几乎是瘫坐下来,定了定神才又开口,冲着那汉子道:“我来问你话…你一五一十答出来,若是查证属实,你犯下的过错罪不至死,今日之事我既往不咎,放你一条生路。”

那跪在地上的汉子手臂还在滴血,满头乱发都披在脸上,看不清脸上神情,薛洋怒从心起,若不是晓星尘在旁,早就一剑剁下那男子的舌头,笑嘻嘻走过去,弯腰伸剑柄拍拍那人的脸:“你不说,我把你身上的肉一刀一刀刮下来。”

那汉子如老僧入定,一动不动,薛洋心道不对,伸手拉开他,一抬头,只见他眼目紧闭,口吐黑沫,是中毒之症,不过一瞬已然只剩下一口气,忽然,那垂死的汉子双目睁开,一口黑血朝薛洋脸上喷过去,薛洋反应极快,双足一点急向后跃,那口血溅在地板上,片刻之间,将地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孔,晓星尘只闻得恶臭扑鼻,中人欲呕,胸口烦恶,心知这毒水遇物即烂,喊道:“没事吗?”说话间,左肩已撞开窗户。

薛洋已去查看那人尸体,听晓星尘关心自己,心中一甜,笑道:“我很好啊。”

晓星尘听他声音并无痛楚,知道并无大碍,心里一松,忽然又想到:他是一个十恶不赦之人,又害的我这样惨,他受伤我该欢欣鼓舞才是,怎么反而担心,难道我心里还对他旧情不忘吗?我贪图儿女私情,忘了大义,怎算得上道心不变?这样想来,脑子越发浑浑噩噩,心里却不得不深恨自己,竟取过身边霜华,狠狠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剑,硬生生一声都没吭。只想道:我以后想他一次,就划自己一剑,算做切肤之痛,长此以往,定能只恨他不再挂念他了。

薛洋已从那三人尸体中翻找出来一只药瓶,几两碎银,还有一封包装完整的信,上面写明了,信封上写的是“薛公子亲启”,薛洋不敢用手接触,扯下一块桌布,包住右手,将一件件东西并排放在桌面上,笑道:“又给我们来了信呢。”他生性无法无天,敌人凶恶古怪,他反倒不怕,只觉和晓星尘在一处极有乐趣,退后几步,拆开信来,一张素笺上写着几行簪花小楷,用词却极是礼貌。

“得见此信,可知公子名不虚传,微物不足一顾,自然呈君之左右,烦劳晓姑娘玉趾访寒微之所,得奉灵药。”

薛洋将上面的字念给晓星尘听,拆开封来,信封里果然附着第二张地图,薛洋从怀中贴身取出原先的那张,他一直贴身所带,并未被血痕所污,和第二张一合,果然峰回路转,又清清楚楚显示出了一条新路径,薛洋摸摸下巴,笑道:“倒是越来越有趣了,不知是冲着你还是冲着我,倒像是两个人都冲着。”此行虽危险重重,但那人说手中有灵药如此诚恳却不像空穴来风,薛洋起先只怕那人故意捉弄,心里石头卸了一块,又欢喜又觉好玩。

晓星尘没他那样开心,却也忍不住对那神秘人极为好奇,此人控活尸,伏高手,本不是什么好人,但言辞诚恳,谦和有礼,若是善人,定然脾气古怪,若是恶人,便是大恶。此去就是救不回宋岚,自己和他力战而死,也算全了少年志愿,心中又是凄凉又是激动,要过去的心却更加坚定,道:“我去睡一会,天亮就出发。”

薛洋见她脸色惨白,一丝血色都没有,身上衣服被鲜血染红了半边,身子摇摇欲坠,心里一颤,抢上前去:“我背着你。”

晓星尘后退几步,摇摇头。

薛洋笑道:“我又不是没背过你,从前我不是背过你吗?”

那是他们成亲六个月之后,两个人计划着去一所山庄里泡温泉看红叶,顺路先去拜当地有名的寺庙,据说一入秋日里,那满山红叶盛似骄阳,美不胜收。

当时已是深秋,天阴冷冷的,风吹到人身上也有一股寒意,晓星尘斗篷上的风毛一个劲拂着她的脸。去拜庙,本该步行,可上山只有一条碎石路,阿箐走不动,二人先御剑升到半山腰,再步行上山。清晨里,其余游人大多还在山脚,蜿蜒山路上只有他们一行人,满山的红叶早已经红透了,四处都像是要燃起来一般火红得明艳,满山满树都是艳艳的红。

出来玩起的早,阿箐走的吃力,终于在晓星尘怀中睡着了,晓星尘就背着她向上走,山路崎岖,她背着个人,走起来也轻飘飘毫不费力。

薛洋看着她,忽然笑起来:“我也来背你吧。”晓星尘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背我让人笑话的。”薛洋却已经蹲下来:“我背着你摘红叶去,怎么会让人笑话?来吧!再说这里又没人的。”她迟疑了一下,果然林中只闻鸟啼婉转,此情此景,让人心神俱醉,若是不好好玩一次,确实是莫大损失,路旁都是落叶,她小心将阿箐放在一旁的软绵绵的落叶上,笑着就伏到他背上去,

薛洋背着她上树摘叶子去,那树冠高大,极难攀爬,但薛洋每上一步,连晃动都不会,他长了些肉,肩背不似少年那般单薄,虽然瘦但紧实强健,晓星尘伏在他肩头,只觉无比踏实。很快爬到树顶,头顶上是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极明媚鲜妍。晓星尘伸手折了数枚,因今日出来玩,仔细梳过头发,虽走了许久,长发没乱,额前却难免带出些碎发来,她灵机一动,将一对红叶并排别在自己两边鬓边,笑问:“好不好看?”一笑之间,硬是将后面满树如朝霞的叶子都压下去了。

虽这样一路玩闹,但毕竟二人御剑升了半山占了先机,仍赶在大堆人前到了寺院。这所寺院坐落于山顶,仿始名寺紫金庵,民间雕塑名手精心雕塑了观音妙相,呼之欲活的十八罗汉像,远近的人无不慕名参拜。

晓星尘一路上山,不由跟薛洋感慨这片风水选的无与伦比,若是家宅建在此处,后辈保不得卧虎藏龙,也起码事事顺遂。

他们走进大殿,迎面可见三尊大佛,面容安详,端坐于莲座。望海观音,神情优婉。红绿华盖,在微风中簌簌飘动,普渡苦海众生。

主持亲迎出去,递给晓星尘三支香,指引她跪在蒲团上,晓星尘果然盈盈下拜,虔诚许愿:“……只愿日后……”

前事不记,只愿日后。

薛洋站在几步之外,见眼前的菩萨眉目低垂,普渡众生,他忽然想起断指之后于破庙栖身,殿里的十八罗汉,门神、长眉、评酒、抱膝。伏虎、降龙、钦佩、沉思……慈威爆笑,于他眼中,一一尽是嘲弄。

是处香火鼎盛,烟篆不绝地书空。一室的迷漾薄雾,刺眼催泪。晓星尘的身形似浮在薄雾中,一如海市蜃楼。近在咫尺,远在天涯。一时间昏晕莫辨。

薛洋从不信世上有所谓的神佛,但此时此刻,也不由幻想,世上或许真有一位白衣玉瓶的观音,就在那间破庙里,听到自己幼时哭泣,这才派晓星尘来到自己身边,便是佛说的渡人。

忽然觉袖子被谁拉了拉,却是阿箐,她得晓星尘嘱咐,不敢大声喧哗,压低了声音道:“你也去发一个誓。”

薛洋不屑道:“我发什么誓?”

“你发誓,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都对我姐姐一个人好啊。”

薛洋哼了一声,不愿理她,阿箐不过图一时有趣,只当他不肯,也别回头去看佛像,哪知薛洋竟开口了:“我发誓,若是对晓星尘负心异志,叫我永生永世被人欺辱。”

阿箐犹嫌不足,起哄道:“你再补一句,若是对不起她,该当如何?”

她本觉薛洋既然肯发第一个,必然肯发第二个,谁知薛洋竟然不再开口,此时已是正午,秋日稀薄阳光照进庙来,找到他脸上,似乎黑沉沉的。

阿箐心里一惊,不敢再问,刚想说些什么岔开话题,幸好这时候晓星尘来了。

她手中还捧着一个签筒,笑道:“都说此庙里的签最是灵验,非有缘人不可求,难得主持肯予我们这个机缘,来求枝签如何?”

薛洋正渴望得到些冥冥中的指示,接过签筒,随意地摇晃签筒,筒里各签不断碰撞,发出铛铛响声不一会,跌下一枝签,是第八枝。

晓星尘双目不能视,当然不可能知道,第八枝是下下签。

薛洋抢上前拿起签文,这第八枝,原来是“鸠占鹊巢”,签日:“鸣鸠争夺鹊巢居,宾主参差意不舒。满岭乔松萝葛附,且猜诗语是何如?”

仙机但道:“情海无舟”。

他一时惊骇得说不出话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又将签筒递给晓星尘,道:“寻常的中平签,你来试试。”

晓星尘满心期待也摇晃签筒,也抛出一只签,是第十八技,也是下下,那是“杜鹃啼血泪悲声 声怨霜寒梦乍惊”。薛洋此时也恢复了往日对神佛的不信,只怕晓星尘难过,故意又说又把它说成了中平,道:“再一枝。”

晓星尘又抛出一只签,这回是真的中平,却还算不得吉利,薛洋再想蒙她一会也是不能了,晓星尘笑道:“求签之事本是机缘,一直求出好的来就没意思了,好歹让我知道我求出了什么?”

薛洋只得如实告诉她,上面写着:“船泊浔阳月夜天,琵琶一曲动人怜。”

晓星尘秀眉微蹙,小声念道:“船泊浔阳月夜天,琵琶一曲动人怜,相思两地凭谁寄 白雪摧人上鬓巅。”虽心里不住安慰自己求签不过是好玩,当不得真,但心里到底郁郁不乐。

那主持走来了,身披袈裟,下颌白须飘动,慈爱如菩萨低眉,薛洋将签捡起,示意晓星尘再扔一次才算数,晓星尘哭笑不得,自己也想当着方丈面再求一个吉利些的彩头,摇了许久,才一签求出,这次终于是一枝好签了,那是三十八签,“渊明赏菊”。

“归去来兮仕官闲,室堪容膝亦为安。南窗寄傲谈诗酒,倚仗徘徊饱看山。”晓星尘只觉此签很合自己的日子,可见这签才最准的,一时心下欢喜,将前两签的事情抛之脑后。

那主持双手合十,道:“求得此签,乐得清静,有吉无凶。施主命带双九,本是贵不可言,只是要暗防小人生事。”

晓星尘急忙还礼:“多谢师父指点。”

那主持又留三人用些斋饭,薛洋只觉他每句话都在刺自己,好大不自在,但晓星尘和阿箐都腹中饥饿,只好也在寺中用膳,但见桌椅均洁,纤尘不染,小和尚端上来几样素斋,一碟豆腐、一碟炒豆芽、一碟素三丝,一大碗鲜笋汤,汤色碧绿,颇为喜人,虽均是素菜,却也香气扑鼻。另有一个小和尚从后面走出,手中拿着一只托盘,盘中放着一只木桶,桶里满是白饭。

此时尚未到用斋饭的时候,那主持就不便动筷,只道:“有道是,静心听佛语,佛渡有缘人,施主宅心仁厚,此后定当谨防恶人,方保一世平安。”

晓星尘点头称是,薛洋吃饱了肚子,见这道貌岸然的老僧话中明里暗里都指向自己,一时怒从心头起,挑了挑一侧眉,笑道:“那大师好偏心啊,佛说对众生的慈悲喜舍心皆平等,你一再劝善人都离恶人远远的,那恶人该如何自处呢?”

那老僧也不生气,犹慈眉善目,道:“恶人沉落魔道,自要早些醒悟,方知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薛洋朗声笑道:“好,那我且问大师,如有一人是优婆塞,见到比丘就要行礼,他不愿行礼,算不算恶人呢?”

主持道:“佛说众生平等,只说佛前众生发性平等,非出生地位平等,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世人唯有化去心头执念,尽早回头,方可脱离苦海,得见岸边草木花开。”

薛洋笑道:“那我再问大师一事,若两船人同时身处茫茫大海,一位船长心怀善念,将食物分给同船之人,拼命划向岸边,还未到岸,船上食物淡水不足,他就因脱力遭同船人分而食之,惨死于茫茫大海。另一个船长恶尽恶绝,先将强壮船员杀死,后杀弱小船员,航行几日杀人无数,终于撑到了岸边,在只剩他一人之时看见了万家灯火。恶人得见岸边草木花开,善人却尸骨不存,是何道理?”

主持道:“佛经中有尸毗王割肉饲鹰,王举身而上天平,于是大地震动,诸天作乐,天女散花,夜叉开路,可见善人多有善果,便是在世悲惨,死后升于天界,得享福报。”

薛洋哈哈笑了两声,道:“天女夜叉我从没见过,死后荣华,我也不知真假,但此刻若有人惹我,不报复回去心里的不痛快却是真真实实,大师用虚无飘渺之事,换我此刻的真实快乐,难道恶人便会答应你?大师笑人沉落魔道,我却笑大师才是不清醒之人……”

这声音断断续续,似飘渺在云端,颠簸不已,薛洋的面孔也渐渐模糊起来,晓星尘着急伸手去抓,却发现他那张脸狰狞的笑了起来,她这样一急就醒了,身后出了一背冷汗,却发觉自己正身处一只小舟行于江面,小舟是最寻常不过的,江面却风浪甚急,是以有颠簸之感。

她有些浑浑噩噩,醒来才发觉刚才的是梦,自己明明在客栈中昏睡,什么时候来了舟里却是不知道了,她口干舌燥,嗓子里像有几把小刀在扎,问道:“有水吗…”

那声音极低,比自语都低。薛洋却从舟外跑进舱里,倒了碗温水递给她。

晓星尘一气喝干,彻底醒了过来,见自己身上伤口都已重新包好,连自己手臂上被霜华砍的一剑都裹好了,薛洋识的霜华剑痕,肯定知道是自己砍了自己一剑,好在他没问这个,只问:“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叫你。”

晓星尘“嗯”了一声,问道:“这是哪?沿着新地图走的吗?”

薛洋手指在她唇上点了点,将脸埋在在她颈侧,这才笑道:“恩,外面还有一个船夫呢,等我们换船驶入大海,他就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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