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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

离歌黯

出了正月,天气渐暖,花红柳绿,便又是春天了。薛洋一身单薄青衫,左手提着一只大锦鸡,右手抱着一捆柴,径向家里走去,风灌进他衣袖里,吹的袖子鼓囊囊,整个人也飘飘然,惹的过路人频频瞩目。

二人是忙着给自己举办婚礼,晓星尘从没想到成亲要准备这么多东西,虽主张形式从简,但一来没有长辈帮忙,二来晓星尘小到一支花都要反复摆放,确认两个人都满意,以求尽善尽美,是以自己要去挑拣的琐碎东西并不少,但好在也没有长辈催促,二人从三月间便开始采办添置东西,重新粉刷了院墙和屋子,最大的改建还是在室内,将原来的布帘拆掉,将格局间壁成一大一小两件卧房,两个人讨论过屋里的摆放布置,薛洋很有想法:“一定要弄一张大床,要结结实实的,门不能再用布帘子了,要用厚木板做,能锁上的那种,闲杂人等一概不许进。”

晓星尘笑道:“阿箐怎么能是闲杂人等呢?”

薛洋反驳道:“可她要粘着你一起睡啊。”

晓星尘往他怀里贴了贴,仰头亲亲他嘴唇,笑道:“你怎么谁的醋都吃啊?好小气哦。”

那时天色碧蓝发青,仿佛水晶冻子一样莹透,星子一颗颗正露出来,薛洋若有所思,低头跟她亲亲,随即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没等晓星尘回答,他就自问自答:“我在想,你是哪颗天上的星星掉下来的呢?”

二人确定成亲之时也是这样一个黑夜,天气还有些凉,两个人裹着棉被窝在一处烤火,像两只毛绒绒的猫盘在一起缩团,薛洋从背后圈住她,两个人絮絮低语闲话家常,半点没有夜猎时的敏锐。

薛洋望着墙上挂着的兽耳,记起今日猎得的一只野猪,对晓星尘道:“明天可以把新猎的野猪肉拿给张猎户了,让他帮咱们收了。”

晓星尘掖掖被子,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窝着,道:“再等几天吧,张猎户家里出了点事情,这几天怕不会去集上了。”

薛洋耳朵动了动,好奇道:“是什么事情啊?”

晓星尘很得周围妇女喜欢,是以在八卦事情上耳报比薛洋灵通,一开始她也是道听途说,不知真假,便也不好背后语人是非,今日在村里意外碰上了双方当事人,事情终于清晰明了,大概是:张猎户的女儿要成亲了,他要男方摆十桌,但男方家里只摆得出七桌,张猎户说比别人家的姑娘少没有面子,女儿妻子也都不向着他,他便生气了。

薛洋听着“啧啧”两声,道:“多加两桌就多两桌好了,这有什么难的?”

晓星尘叹了口气,语气中颇有怜惜之意:“没钱啊,也是今年收成不好,又有妖兽凶尸为害四方,大家都没什么收入,菜价肉价又都贵的离谱。”

薛洋点点头道:“确实,就连蘑菇都涨的离谱。”

屋子中央一盆炭火哔剥有声,晓星尘身体缩在被窝里,只伸出一条胳膊拿火钳拨火,让炭盆烧的更旺些:“可惜,我能力有限,除祟也只能是碰见一个除一个,治标不治本罢了。”

薛洋伸手刮刮她面颊,笑道:“你在操心了,碰见一个救一个,谁说这不是积少成多?咱们两个说点实在的好不好?”

晓星尘想想也对,道:“好。”

紧接着,突然,她就冒出一句实在的来:“那我们也准备成亲吧?再不成亲酒席就又涨价了。”

薛洋不知道别人家是不是也是女子用这种理由这样提出的成亲,他是市井出身,对三媒六礼什么的自然颇为不屑,晓星尘则是自幼就与众不同,她也受邀参加过几次仙门举行的盛大婚礼,新郎新娘都穿着大红喜袍,按部就班执行仪式,当时分明是九数寒天,一连串下来,新郎脸上脖颈却已是大汗淋漓,颇为狼狈,更别提头戴金冠脸蒙脂粉的新娘子有多难熬了,就连那精心制作的大红嫁衣后背都汗湿了一大片。旁人见人成亲觉得向往,她只觉尴尬可惜,似乎这场婚礼的主角已不是两个终成眷侣的有情人,只是用那些乱七八糟的礼数将一对新人如耍猴般累的半死不活,以便是外人看着好看,双方父母心满意足而已。那既然她二人都没父母双亲,也都不用在意谁的面子,成亲过程就简化为将房子修好后,布置好院子,二人拜了堂,再请几个熟人吃一顿丰盛的饭,时间控制在两个时辰之内,就算礼成。务必以大家轻松,热闹,舒服为上。

薛洋一路走来,用脚尖踢了踢门:“你在家吗?开下门让我进去,可累死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却是阿箐跑来开的门,薛洋将手里东西往地上一放,问道:“你姐姐呢?”

阿箐撇撇嘴,道:“姐姐在屋里和一个朋友说话呢。”

如兜头被泼了一盆凉水,又如被人狠狠抽了一记耳光,薛洋的脸色陡然难看起来,问:“什么朋友?长什么样?”

他声音都有些变了,眼里那久不出现的凶狠恶态此时燃的像一团火,阿箐背心都涔出细汗来,只做不觉,尽量如常道:“就长的挺好看的,也穿着白衣,带着长剑……”薛洋脸色愈加阴沉,一转瞬间心里已转过千万条对策,摸了摸放在怀中的尸毒粉,才踏步向屋里走去。

屋子被他们翻修的已经差不多了,从屋里进来向左一转,就是一张大木桌子,一个白衣身影坐在桌边,正背对着他和晓星尘说话。

晓星尘听到脚步声,微笑道:“是他回来了,”转头起身走到薛洋身旁,道:“你的朋友来看你了呢?你怎么从没跟我说过有这样一个朋友?”

薛洋心下一缓,伸手握住晓星尘的手,不可察觉的将她往身后藏了藏,这才向那白衣人影看过去,此时那个人也转过头来,细眼薄唇的一张白净面皮,他认识,是金光瑶身边的那个苏涉。

薛洋眼睛眯了眯,心里盘算着这是哪一出,嘴里却不忘回答晓星尘:“偶然认识的,好久就不来往了,不知道他怎么来了呢。”

晓星尘点点头,忽然察觉客人坐了一会,连杯水都没给倒,不由不好意思起来,笑问苏涉道:“你想喝点什么?泡茶什么的还是难不倒我的。”

苏涉虽平日里为人不算讨人喜欢,但到底曾是蓝家的外姓门生,后又任一宗之主,基本教养总是有些的,让这么个芊芊弱质的瞎子给自己端茶倒水,心中颇为不安,忙起身道:“不喝,我们许久未见了,想邀他出去一起吃顿饭,不知能否行个方便。”他见薛洋和晓星尘举止亲密,料定薛洋从中使坏,自己也不好多事,描述中便有意将薛洋的姓名隐去了。

晓星尘点头笑道:“自然好,你们老友重聚该好好说说话。”薛洋则依旧握着她手不放,隔了片刻才哼了一声:“走吧,我也好奇你想跟我说什么话。”又转头对晓星尘道:“我很快回来,你要等我啊,别人来了也不要管。”晓星尘不解其意,只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问道:“不急回来的,只是你身上带的钱够吗?不要让别人请客。”

薛洋知她是怕自己会账时没面子,道:“够的够的,我走了,你乖乖在家。”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都一言不发,苏涉在前,默默领路,他七拐八拐,才见僻静山坳里一间小小的院落,依着山岩是座两层小楼,前面一片空地,院外竹篱爬满青藤,院外几支杏花开的正盛,满支红霞似火,外头挑了个酒幌,被风吹动,四下却寂静无声,苏涉径向二楼,楼上一间雅间门外挂着青纱布帘,苏涉垂首道:“宗主,人带到了。”

屋里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进来吧。”

薛洋也不客气,大咧咧掀开帘子进了屋,一年多没见,金光瑶身着常服,气度亦更为从容,见到他,脸上笑容灿然起来:“薛客卿来了,快坐!”话音未落,亲手斟了一杯酒,端到薛洋面前:“尝尝这家酿的杏花酒。”

薛洋“哼”了一声,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可不敢喝你的酒。”

金光瑶手扶胸口,脸上红都不红一下,笑道:“好小气哦,我记得你从前不会这样怕东怕西。”

薛洋挑挑眉,无需再多言语炫耀,少年人的神采飞扬已是光彩夺目:“那是自然,如今我是有家室的人了,怎好让我娘子做寡妇的。”

金光瑶显是有备而来,将他身边查的清清楚楚,道:“你是说晓星尘吧,可见世事无常啊,你们两个都能成亲,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的?我们从前的恩恩怨怨,不如一笔勾销吧。”

他说的极诚恳,又极大度,似乎老父亲原谅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离家出走,薛洋疑道:“好像是你要杀我来着。”

金光瑶长叹一声,道:“谁要杀谁又有什么要紧?自我父亲死后,我也有些伤感了,人生何必执着于这些恩恩怨怨呢,你年纪小,还不明白。”

薛洋哈哈大笑:“你拿这话骗鬼去吧。”

金光瑶笑而不语,心里却似被小锤砸了一下,不疼,却闷闷的,不是不舍,亦不是后悔,他从小没得到过父亲的照顾,他恨极那个人,但他幼时也期待过,或许有一天,那个人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以后都在自己身边。可是这个人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爱也好恨也罢万事皆空,他这辈子从没得到过期待中的父亲​,也没有了憎恨的父亲。

只是这点惆怅也只是一瞬,转瞬之间,他心里已平静如常:“唉,我人非草木,岂能无情?当日我清理你,实在是有不得已的难处,其实我拿你,一直当我儿子看。”

薛洋眼睛整的圆溜溜的,似乎极为吃惊:“你拿我当你儿子?”紧接着,他就撇撇嘴,大为不屑:“那你对我属实是没多好了。”

金光瑶已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这酒一点都不烈,入口只觉甜腻,便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对你好不好并不重要,对你有用才最重要,只要你肯帮我继续研制阴虎符,我保证,你在义城干出什么事来,都没人敢插手。”

薛洋嗤笑一声:“我现在做事也没人敢插手。”

金光瑶不动声色:“这我自然知道,只是万一有个人在晓星尘面前说漏嘴,不就不好了?”他打住薛洋的话头:“我知道你的厉害,但就算杀人灭口,你二人朝夕相处,不可能不漏出破绽,就算你藏的真好,晓星尘一旦起疑,你们两个有了间隙,过的也不那么快活,你说是不是?”

待薛洋回家,天已擦黑,天空飘下来些许小雨点,幸好雨势不大,他一进门就换了打湿的外衫,问道:“家里还有吃的吗?饿死了。”

晓星尘和阿箐刚吃完晚饭,见他喊饿,奇道:“你在外面没有吃吗?”

薛洋摸到厨下:“外面做的不香又不顶饿,还是家里做的好吃。”晓星尘道:“家里有剩的白菜肉丸汤,还有馒头,去馏一下吧。”薛洋答应一声,很快将剩菜热好,又炒了一道鸡蛋,热乎乎的夹在馒头里,用左手托着吃,香气扑鼻,晓星尘被香味吸引,也忍不住凑上去,就着他的手吃了两口。

薛洋吃完饭洗过手将她圈在怀里,戳戳她脸蛋,耳鬓厮磨:“宝宝…”晓星尘“嗯”了一声,答道:“我在呢。”

薛洋又道:“我今天见的那个朋友,他听说我们要成亲了,非说场面不能太小,非要助我们大宴宾客,还要送我们两匹高头大马。”

晓星尘“咦”了一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们?”

薛洋道:“他说如果我成亲时不弄个大场面,以后你和我吵架便会时时提起,借题发挥,不得安宁。”晓星尘笑道:“要人家贵重东西不好,再说我们也不需要,我又哪会因为这个和你吵架啊?”薛洋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而且高头大马多俗套,我们那外面院子里摆的都是花,和马一点都不配,再踩坏了。”

三日后,还是在那间挑着黄酒幌的小酒馆里,苏涉牵着两头毛色雪白的四脚兽面无表情。

薛洋弯下腰,用草逗逗四脚兽,喜道:“哇,是草泥马欸。”

金光瑶面色一沉:“叫羊驼。”

还没等薛洋开口,其中一头高头大羊驼已一口口水吐出去,薛洋足尖一点,急向后跃,这才没粘到。

羊驼却很喜欢晓星尘,被晓星尘揉头,就闭眼享受,也从不朝她吐口水。

五月十八,黄道吉日,草长花穠,薛洋终于称心如愿地举办了羊驼主题的婚礼宴席。二人都没有亲朋同僚,宴席间除了布衣的金光瑶,在座的俱为义城中熟悉的邻居。金光瑶是很想占个便宜,享受下新人大礼的,被拒绝以后,只看完了简单的仪式就走了。

晓星尘身穿大红喜服,她肤色本就极莹白,再施粉就嫌太僵太厚,是以只颊上薄薄施了一层胭脂。她想起自己从小无父无母,想起和师父在一起的点滴时光,想起失去了唯一的挚友的痛苦,而如今,她在这里,越过那些前尘往事,拥有属于她自己的家,属于她自己的丈夫,她快乐得无法形容,容光焕发。

美酒,佳肴,戏谑,欢笑……大家都很快活。仪式本就简单,薛洋很快就进了洞房,新娘款款端坐在床上,大红绸盖头挡住了脸庞,宽大的衣袖严严盖住了双手。二人没请喜娘,薛洋直接自己缓缓伸手去揭盖头,盖头揭开,晓星尘嫣然一笑,红烛照映之下,当真是仙人不足比其容色。

薛洋一时恍惚,心里遗憾,若她眼睛还在,此时定然眸光灿烂,会更美,还能看看自己,继而又深深庆幸,好在她已看不见了。

他道:“我把水都烧好了,我帮你洗。”

鸟声啁啾,风光骀荡,再醒时已是日挂西窗,晓星尘满天长发披散在枕头上,身上酸软,昨夜睡的太晚,难得赖床了。

过了一阵,她还是伸手推推身边的丈夫,小声问:“你醒了吗?”

薛洋火热的嘴唇亲亲她脸颊:“已经醒了,”又将她往怀里拢了拢:“再多懒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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