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姜泥便跑了进来,一脸兴奋。
姜泥“还真是刺杀啊,徐凤年你看看你,连青楼女子都看不下去了。”
徐凤年“她刚刚跳的西楚剑舞。”
姜泥突然就安静了下来,我瞧着这小姑娘变脸,寻思着她故事应该也挺多。我换了个杯子倒了杯茶,徐凤年转过头看了我一眼,我没出声,说了个口型“我也享受享受。”
徐凤年本来还替渺无涯担心,毕竟刚刚她的神色像是魔怔了,不大对劲,结果她现在倒是像个没事人,徐凤年只能先专心应对鱼幼薇。
徐凤年“你会西楚剑舞,应当不是平民。”
鱼幼薇“家父西楚散官,家慈先帝剑仕。”
徐凤年“姜泥,把你的匕首拿出来给她看看。”
我眼看刚刚还一心求死的花魁见到姜泥,连剑都拿不稳,后面的事我倒不大关心,无非就是徐骁灭楚国,楚王带全宫人自尽,留下公主姜泥交由徐骁养大。
亡国族灭,尸山血海,野鬼哀嚎,我见得多了,在我脑海里早就模糊了。但除了这些,我还见过背信弃义,人面兽心,却是令我终身难忘。
我看她们认亲认得差不多了,也该轮到我了。我捡起了拿把断剑,挑起了鱼幼薇的下巴,姜泥连忙来护,但是她看到了一双眼睛,突然就感觉浑身冰凉,慢了一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呢,姜泥描述不出来,只记得那双眼睛里好像冒着红光,像是漆黑的深渊里有一头狮子,正蛰伏着等待一口将自己的脖子咬断。姜泥一时被吓到了,反应过来时那双眼睛好像又变成了黑褐色。
渺无涯“现在你该回答我了,那剑穗你从哪里得来的?”
鱼幼薇刚刚才从差点被掐死的阴影中缓过来,现在看到眼前的人,还用剑抵着自己的下巴,难免害怕,姜泥扶着她,感觉整个人都有些颤抖,说话也带着颤音。
鱼幼薇“我不知道,这剑是紫金楼准备的。”
我转身就朝楼下去,徐凤年看渺无涯不太对劲,安排了姜泥先把鱼幼薇带回府里,就追着渺无涯下了楼。
我一路推开了身前的男人和女人,直朝紫金楼老板去。
“干什么呢?来找自家男人的?”
“一看那副样子,就是个怨妇。”
徐凤年跟在渺无涯身后,只能给她收拾烂摊子。
徐凤年“给你了,带着她滚远点。”
男人看到眼前的银子,双眼放光,收了银子骂骂咧咧走了。
我一把抓住老板的衣服,把他按在桌上。
渺无涯“说,这剑穗从哪来的?”
“你干什么?紫金楼可不是你能撒泼的地方。”
徐凤年“说!”
老板一看是世子要问,立马变了神色。“是世子啊,那我一定好好说。”
我看向徐凤年,他一身华服站在我身边,没有询问我为什么这么做,也没有责怪我差点杀死鱼幼薇引发乱子。他只是站在我身边,一脸平静。
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我也平静了下来。我放开了花楼老板,把剑穗放在他面前。
渺无涯“说吧。”
“这剑穗是个无赖抵给我的,他来了紫金楼不想付账,说这剑穗有几百年历史,本是一对,现在只剩下黑玉这一只,价值千金。我不信,他还编了个故事给我听。”
徐凤年“什么故事。”
“他说这剑穗分阴阳,阳佩就是黑色这个,阴佩是白色。是五百年前一对剑侣佩剑上的,只不过后来两人分道扬镳了,剑穗也就分隔天涯。”
渺无涯“他从哪里知道的这个故事?他又有没有说过阴佩在哪?”
“他说这个剑穗是他从南方一处破庙得来的,他只见到了阳佩。故事是刻在庙里墙壁上的壁画,他从画中大致推断而来。”
徐凤年“我看他没说谎。”
我也看出他说的是实话,白离的线索就这么断了,我收起了剑穗。
渺无涯“走吧,回王府。”
我同徐凤年一起走在回王府的路上,没人开口说话。
徐凤年一路上眼睛一直朝我这瞟。
渺无涯“别看了,有什么想问的,问吧。”
徐凤年“那我就问了啊,要是你不想说,也可以不回答。”
渺无涯“别婆婆妈妈的。”
徐凤年“白离是谁?”
我一时没出声。
徐凤年“你不想说就别说。”
渺无涯“我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徐凤年“那晚你在我屋里说梦话喊的,这剑穗和他有关系吧。”
我没停下,也没转头看徐凤年,继续往前走。
渺无涯“是,这只阳佩是他的,白色的阴佩是我的。”
渺无涯“他是我的仇人,也是我的亲人,师傅,很重要的人。”
徐凤年看渺无涯顿了一下,她抬起头看着月亮,眼里一片死寂。
渺无涯“曾经,我也以为我们能成为恋人。”
徐凤年“那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才变成了仇人?”
徐凤年等了一会,没听到答案,就知道渺无涯不会告诉他,换了个话题。
徐凤年“那你就是五百年前的人?你还是人吗?怎么活到现在的?”
渺无涯“是啊,我是鬼呢。你怕吗?”
徐凤年“没事,你是鬼也是个好鬼,我不会嫌弃你的。”
二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个玩笑缓和了不少,徐凤年看渺无涯的气压不像刚刚那样低沉了,长出了一口气。
到了王府梧桐苑,我转身看向徐凤年的眼睛。
渺无涯“虽然我现在不想说,但是如果你和我还算有缘,我相信,会有一天,你会自己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