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尘封的回忆

我原以为是我和徐凤年两人去地牢，没成想徐骁也跟着。

徐凤年倒是自在，一进地牢，抓了把瓜子就坐下磕了起来。

徐凤年“说说吧，谁派你们来的。”

大楚亡国士兵“为了报国仇。”

这楚兵看到了徐凤年身后的徐骁，眼睛一亮，就开骂了起来。

徐骁边听边点头，脸上笑容半分未变。徐凤年听着也觉着有趣，脸上挂着一样的笑容。

我寻思这父子二人真是一样的恶趣味，心大。

徐凤年“接着骂。”

那楚兵看徐氏父子二人没什么反应，也就不骂了。

徐凤年“西楚大戟士，为报国仇来杀我。我也听过大戟士的威名，如果你们要报仇，又怎会因为北椋骑兵放下武器就范，除非，”

徐凤年“除非你知道还有人要杀我，你觉得我必死无疑。”

徐凤年“说吧，那个指使你们的人是谁？”

大楚亡国士兵“统领已经被那个女人杀了，我一个手下，又怎么会知道。”

徐凤年和徐骁看了我一眼，我没什么表情。

渺无涯“好好说话，不然你和你统领在我眼里就没什么区别了。”

徐凤年“让我猜猜，你们这么淡定自若，那个想杀我的人，就在北椋军内是吧”

楚兵没说话，

徐凤年“你不说也行，我早晚会知道的。”

出了大牢，徐骁先走了，就留下我和徐凤年，我跟在徐凤年身后，

走到花园边上，徐凤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一直盯着我看。

渺无涯“怎么了，世子一直这么盯着我。”

徐凤年“我没发现啊，无涯你洗干净了居然这么好看，和我一样啊。”

月光映在女子侧脸上，女子的五官本来是清冷凌厉的，在月光的中和下变得柔和，眼边的泪痣好像摇摇欲坠，女子此刻就像为人间动情的女武神，将所有冷厉都化成哀情。徐凤年看着眼前人的眼睛，觉得她好像在为自己流泪，女武神的泪，只为自己一人而流。

徐凤年堪堪回神，

徐凤年“这么好看白天干嘛蒙着脸啊，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降落人间的女武神。”

我想告诉他，有一个人也这么说过，但我突然发不出声音，我的思绪好像拽着身躯一起跌进了那段回忆，许多年前的回忆——

我记得那一天， 但不是月夜下，而是白天，战火纷飞的白天。

那一战，我与白离坚守澜城，十万大军兵临城下，澜城告急，可是我心中并不慌张，因为我同他站在一起，只要他看着我，我就不可能怕输。

白离“无涯，你怕吗？”

我与白离背对背靠在一起，将背后交给对方，只要挺过这一波袭击，澜城就可以偷得一晚安宁。

渺无涯“有你在我背后，我就不怕。”

白离放声大笑，

白离“还记得我教给你的歌吗？”

渺无涯“北上太行山，艰哉何巍巍！ 羊肠坂诘屈，车轮为之摧。 树木何萧瑟！北风声正悲。 熊罴对我蹲，虎豹夹路啼。 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我边唱边挥动手中长剑素月，白离也挥动手中剑明河，接着唱道——

白离“延颈长叹息，远行多所怀。 我心何怫郁？思欲一东归。 水深桥梁绝，中路正徘徊。 迷惑失故路，薄暮无宿栖。 行行日已远，人马同时饥。”

我二人相视一笑，互换战场，共同唱到“担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悲彼东山诗，悠悠使我哀。”

我二人精疲力尽，终于抵过一波攻击，我转身向白离奔去，白离接住了我，我们二人却一同跌落在地上，我慌忙向白离的腰间摸去，摸到一手温热。

渺无涯“你受伤了？别怕，别怕，我会带你回家的。”

白离抓住我的手，把我的脸扶正，我压在白离身上，怕伤到他，不敢动作。

白离“没事，小伤，看你急成什么样了。”

我就要起身扶白离起来。

白离“别动，看着我。”

我低头看着白离的眼睛，他眼睛里只有我，一个小小的我，脸上尽是焦急之色。

白离“你就是我的女武神，落入凡间，只为我皱眉的女武神。”

白离抚平我的眉头，我看着他，明明四周都是黑色的硝烟，我却以为那是我们的天堂。

只是下一秒，情景就变了，我看到白离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而我的四肢动弹不得，我的眼前也逐渐模糊。

徐凤年“无涯，渺无涯，你怎么了。”

徐凤年看到刚刚还好好的女武神现在浑身颤抖，跌落在自己怀里，她眼睛里的光好像在一点点消失，她眼瞳里什么都没有。

徐凤年“无涯！”

（行军歌选自曹操的«苦寒行»，二人之剑剑名取自“素月分辉，明河共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