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康妃娘娘的茶糕

尚食局的人总给我送茶糕……

按照宫廷糕点师傅的理解，用最好的龙井磨粉，做成糕点，湛清碧绿，甚是好看；用最雪白的砂糖，槐树蜜，要多甜有多甜。

我尝了块“权力”给我的茶糕，果然甜得发腻，和我娘的味道相去甚远。

因为这糕点好看又新式，很快便在宫廷中流行起来，还有个马屁哄哄的名字----“四宝抹茶糕”！

小胖子和他娘都很爱吃，杜康妃问过我，我娘做的是什么味道……

新收的嫩尖要拿去卖钱，所以我娘用的都是老叶老梗，做出来黄不拉几的也不好看。我娘也舍不得放这么多糖和蜜，岛上不种甘蔗，都是用番薯熬出糖浆，淡淡的甜，老叶梗霸道的茶气，粗粮糕点入口的嚼头……在我看来，那才是天下最好吃的茶糕。

裕王的娘杜康妃是挺亲切的一个人，她娘家是荆州的商贾，因为商贾出身，自觉低人一等，不争不抢这么多年也过来了。她性子柔顺，最是好拿捏的，生了裕王后就再也无宠，整日里刺绣女红，研究糕点打发时间。

忽然有一天，杜康妃亲手做了一盒茶糕给我……

老叶老梗黄不拉几，芡实合着糯米做的，淡淡的甜。

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腮帮子往下滴，刘司言看了吓一跳，“文尚宫，这康妃娘娘送来的糕点有这么难吃吗？”

“不……太好吃了！”

我边哭边往嘴里塞，这味道是最接近我娘做的茶糕，也只有杜康妃那么用心才做出这感觉。

我觉得我必须当面谢她。

始料不及地，杜康妃却给我上了一课：

“文尚宫，老家亲族里有个后生闺女进了宫，在乾清宫伺候，我怕她毛手毛脚伺候不好。能不能劳烦你想个办法把她调到我身边？她叫“张金莲”荆州人，今年十四岁……”

往乾清宫调人？

不在我的范围之内啊！

杜康妃一脸卑微讨好：“要不……你给你家夫君说说？”

手里的茶糕忽然就不香了，换来换去，还是权力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