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次日，白飞飞正在屋中打坐练功，如意前来求见。

白飞飞收了功，却未睁眼，问道：“她如何了？”

如意躬身道：“老夫人已经去了。”

白静足足被那毒折腾了一天一夜，起初还能发出些许呻吟，到了后来喉头紧得连呼吸都困难了。只能在地上翻滚，不时撞倒些东西。

直到一个时辰前，里面再无动静了，如意才打开门进去，见白静脸朝下趴伏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靛蓝色宫装凌乱，青丝胡乱披散在地上。

如意小心翼翼地将白静翻过身来，本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吓了一跳。

此时的白静面目狰狞，双眼瞪着，眼珠凸出，嘴也僵硬地张开着，似是想说什么，却并不能发出声音。脸上的疤痕溃烂了，流出黄色的浓水，现已干涸在脸上。脖子上有被自己的指甲抓伤的痕迹，手上也全是伤痕。

伸出两指摸了摸白静的脖颈，确认她确实已死，如意闭了闭眼，向着白静的尸身躬身一拜，随后喊来宫女们给白静最后一次整理仪容，再将其放在了床上。

带一切处理妥当，如意便来到了白飞飞的卧房，将事情详尽地跟白飞飞汇报了一遍。

白飞飞听后，许久未言语。

如意等了等，终是谨慎道：“宫主，老夫人的尸身还未下殓，不知宫主是否要去见最后一面。”

白飞飞起身，走到窗边，缓缓道：“如意，你跟了我那么多年，我一直视你为心腹，你也为我尽心尽力。此次我杀了白静，你是否觉得我心如蛇蝎，忘恩负义？”

如意忙躬身道：“属下不敢。”

“此处只有你我两人，你究竟怎么想的，但说无妨，我不会生气，更不会放在心上。”白飞飞一侧的脸迎着阳光，另一侧则陷入阴霾。

如意知道此时不说是不行了，思虑再三，才小心翼翼道：“属下只比宫主小两岁，跟着宫主一同长大，这些年深知宫主受的罪，也知老夫人对宫主是怎样的绝情。所以，宫主做出这般决定，属下虽意外，却也并不觉得无法理解。”

白飞飞叹了口气，道：“在后山选处风水好的位置，将她厚葬。念她生前为了幽灵宫付出甚多，死后便让她在山上俯瞰吧。”

“是。”如意退下去准备白静的后事了。

其实白飞飞并非心中毫无悲恸，白静养了她那么多年，最后他们母女二人却是这般的结局。最后一面，便不见了吧，服用了剧毒的乌头，那样子恐怕并不想让人看到。

三日后，幽灵宫已将白静的后事全部处理妥当。幽灵宫内所有人的紫色宫装都已换成白色，暗色的纱帘也已尽数换成了白色。

夜晚的幽灵宫本就寂静无声，夜风吹进来，刮得白纱曳然飞舞。过了酉时，白飞飞忽然召集宫内的所有人，于大厅内集合，有事要说。

白飞飞一袭白衣，坐于鸾凤白玉镶金大椅上，俯视着下方对她又敬又怕，噤若寒蝉的一众宫女，未施粉黛的脸略显苍白，被烛火映得明明灭灭。

“最近宫内出了变故，老夫人逝世，我知道大家的心情都很是沉重，”白飞飞漠然道：“但日子还要过下去。从今往后，你们便只有我这一个主子了，凡事多替宫内姐妹着想。曾经那些对我阳奉阴违的人，我先不找你们，劝大家今后效忠于幽灵宫，我必不会亏待大家。”

大家不是不知老夫人是怎么死的，但没有一个人敢妄议此事，若是多嘴多舌，只怕下个死的便是自己。听白飞飞今日在此立威，忙躬身答道：“我等必誓死效忠幽灵宫，誓死效忠宫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