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2.早点

贺照晚一早起来，范丞丞并不在身边。打开手机一看，他提前给她调好了静音，未读里躺着他一个小时以前发过来的消息，说是他外出去买东西，早餐也一并带回来，要她在酒店好好等着。

　　她立起身来，抬手拉开帘子来，窗外仍旧飘着雨，算不得大，但雨点落在窗户上，已成了一片片的雾。

　　柯城其实并不多雨，一年的雨水全集中在六到八月，他们来得赶巧，正是雨水多的时候，连日的阴雨引得人烦心。

　　她呆呆望了一会，伸手拉上帘子。

　　正是这时候，门卡响了一声，范丞丞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不少东西，贺照晚走过去迎接，一眼就看到他的T恤肩膀乃至以下湿了一大片，连带着微长的发都被打湿，贴在额角。

她嗔怪地抬眼望他：

贺照晚“也不知道带着伞。”

昨天他们分明买了一把伞，此刻就安安静静躺在门边，倍受冷落。

他一笑：

范丞丞“我怕你也要出门。”

贺照晚“那也不知道多穿点。”

这倒是叫人心里暖洋洋的，她嘴上念叨，其实暗自扬起一个笑来。她接过他手里东西放放好，抽了几张纸过来，简简单单给他蹭过脸颊，衣服倒是没得救了，索性推着他去洗个热水澡换套衣服。

范丞丞立在门边，赖兮兮地欠身亲了亲她的侧脸：

范丞丞“给你买了早餐，快去吃吧。”

随后也不等她闹，关了门就听见水声传过来。

　　贺照晚只能瞪那门一眼，转身往屋里去，这才腾出眼来看他买的东西，除了两袋子早点，还有好几支糖葫芦。糖葫芦的袋子多半长得都一样，但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柯城第一小学附近爷爷卖的，因为他手劲大，包装的时候，袋子收口处总让他攥得皱皱巴巴。

　　她眼里亮起惊喜的光彩，挨个打开来看，除了她最喜欢的山楂，还另外有几支草莓、山药、葡萄，他不爱吃甜食，想也知道都是给谁买的。

　　她眼睛泛酸，心里头却甜滋滋的，抽了山楂出来看，爷爷的手艺分毫没变，红艳艳的山楂一颗比一颗饱满，糖丝甩得长长的，裹上一层薄薄的糯米纸，单是看了就要人食指大动。

　　终究是没舍得吃，她把糖葫芦放到一边，打开早餐袋子来，是她跟范丞丞提起过的柯城的早餐标配，她小时候常常吃的，一碗牛肉面，一屉小笼包，大约是他怕不够，还另外添了几个南瓜糖饼，黄澄澄的点了几粒芝麻，圆圆的很可爱，她也跟他提过，这是从前她在高中食堂里最爱吃的。

　　海城没有这样的食物，她也很久没再吃过，如今乍一看了，心里泛起暖来。

范丞丞洗澡一向是很快的，浴室的门推开，他擦着头发出来，见她正坐在桌前，东西全摆开了却没动筷，走过来摸摸她的发顶：

范丞丞“不饿吗，怎么不先吃？”

贺照晚“等你呀。”

她抬起头来看他，眼睛弯弯。

　　他买了双份的早餐，自然是还没吃饭。

　　于是他坐下来陪她吃饭。

　　他是地道海城人，海城饮食清淡，早餐多数都吃些味道不重的，柯城却正相反，牛肉面里飘着油花和辣椒，咬一口咸味重得厉害，要他胃里不大舒坦，但味道不算难吃，加上她吃得开心，他也就跟着有了食欲。

但贺照晚哪里不知道他，抬手拾了糖饼，掰了一块塞进他的嘴巴里：

贺照晚“不爱吃别往肚里塞，吃这个。”

其实甜口的东西他也不爱吃，但总比这面好接受，他抓住她的手，咽了糖饼笑眯眯地问：

范丞丞“糖葫芦你喜欢吗？”

贺照晚“喜欢啊。”

她没打算挣开他的手。

贺照晚“就是你买这么多做什么？”

范丞丞“我问过爷爷了，我本来想请他到海城去，每个月多给他拿点薪水，但他说年纪大了，儿女要给他养老，入了冬就不做了，我怕你不舍得，就多买了些回来。”

贺照晚愣了愣，随后腾出另一只手来狠狠戳他脑门：

贺照晚“你总干点不正经的事，老人家一把年纪了，还请人家跑那么远？”

范丞丞“因为你喜欢啊。”

　　范丞丞盯着她看。

　　人们尽说丹凤眼薄情，搁他身上却总不如此。他那双眼，看人时总是一错不错地盯着瞧，漆黑漆黑的眼眸闪着光亮，随着他脸上的笑越发明媚，不自觉就陷进情绪里。

　　被他爱，是世界上最好的事。

　　贺照晚抿一抿唇，抬手想掩住他眼睛，不想反被他抓了去，轻吻了吻手心。

　　他吐息灼热，喷洒得她微微发痒，咯咯咯笑出声来，不多时就跟他闹成一团。自打贺长生出事以来，她还是头次这样欣喜。

老一会儿，两个人笑也笑累了，她软软叹了口气，靠着他的肩膀往天花板上看：

贺照晚“四年以前，我离开柯城的前一天，我也去爷爷那儿买了糖葫芦。他跟我说了一句话，我觉得特别有道理。”

贺照晚“他说，世界上总有人会愿意为我买一串糖葫芦的。”

她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

贺照晚“丞丞，谢谢你给我买糖葫芦。”

　　范丞丞趁势揽着她的腰，低下头来贴着她的脸。

范丞丞“我会一直给你买糖葫芦，买所有你喜欢的东西。”

　　——我会一直爱你。

不渡春感谢@丞碗范蔡0616. 赠送的210朵鲜花，加更第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