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破罐子破摔

贺照晚连续两天都没有出现，即便范丞丞刚刚完成了一直以来她最重视的高考。即便对于先前的事一无所知，范丞丞也意识到了不对，旁的几位自然也知道不能再瞒他，蔡徐坤便将事情从头到尾与他说了。

他脾性一向没那样好，尤其是涉及到贺照晚的事，恼怒和心疼顷刻全部涌入脑海，他眼神微冷地扫过他们几人，心中自然有被蒙在鼓里的怨念，但到底知道他们也全是听了她的话为了他好，最后也没说什么，兀自走出去开了机车重新去了兰藤。

　　高考结束，其他年级全回了学校上课，这也是黄明昊今日不在的原因。

蔡徐坤想起他以前作风，一来生怕事情被闹大，二来他们在这事里多少也要摊点责任，他们或许也该有所表示，于是他立时也开了车子载着朱正廷和施秋跟过去，但车子在繁忙都市里哪有机车穿行的速度快，他大约也是铁了心要甩掉他们，最终也没赶上。

　　那日给了贺照晚那么大的为难，穆芊音后知后觉也是有些怕的，但过了一上午也没见范丞丞来，她便劝服了自己补习结束以后他便对那人没那样在意了，才放下心来，人就已经闯进了他们的教室。

恰是下课时间，但教室里人还正多，范丞丞面色冷凝，大步流星，动作里凝着的怒气显而易见。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他，却没有一个人敢阻拦。

　　他本不该这样没规矩，即便已经不再属于兰藤，到底也没必要再与这里的人为难，可他一闭起眼睛就能看见贺照晚半跪在地上寻找那只小蝴蝶的样子，一滴一滴眼泪好像就落在他的面前，要他心间阵阵发苦。

他没将这样的情绪示人，站定在穆芊音面前，他戾气极重地开口：

范丞丞“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再招惹贺照晚？”

穆芊音“不是我，是她……”

　　穆芊音顷刻红了眼圈，颤着声音想要辩解。

范丞丞“我有没有告诉过你？”

　　范丞丞只冷淡地打断她的话，神情没有因为女孩子的怯弱松动半分。

　　穆芊音也是到这一刻才知道，她是从来没有在他心里的，她那样瞧不上的贺照晚，她竟比不上她半分。

　　教室里投来无数视线，这里面幸灾乐祸的意味有多重，她比谁都清楚。她所追求的体面好像在这一刻全部崩塌了，她忽而没有了与他温声细语的欲望，面色也沉下来，目光里淬了毒：

穆芊音“我是对她说了点话，那又怎么样？一条破链子罢了，也就只有她那样的人斤斤计较，寒酸得很，她要是真这么放不下，大不了我就赔给她，何必还要跟你告状，真是小家子气。”

　　她是破罐子破摔了。

见她不再装模作样，满口都是对贺照晚的蔑视，范丞丞几度攥紧拳头，才终于按捺下动手的冲动。他微眯了眯眼，视线落在她颈间的项链上。那是她父母送她的十七岁生日礼物，她最喜欢也是最昂贵的首饰。范丞丞不知晓这些，但他眼光好，能看出这链子的成色。

他耐心有限，甚至连手都没抬，只是以目光示意。

范丞丞“把它摘下来。”

穆芊音一怔，随后下意识地护住了她最珍爱的那条项链。

穆芊音“你想做什么？”

范丞丞“别让我废话，把它摘下来。”

　　他那点洁癖在这些人的身上更明显一些，即便他想把贺照晚受的委屈全还回去，也不愿意与她有一丝一毫的触碰。

　　穆芊音望向他，他神情凛冽，无声地向她证明，这件事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如果她不肯摘下来，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这对于穆家千金来说是莫大的屈辱，但她知道，她没得选择。

　　她略带犹豫地将链子递了过去，他却没有片刻犹豫，双手略一用力，昂贵精致的银饰从中断裂，漂亮的镶钻吊坠落到地上，遍寻无踪。她顷刻红了眼眶。

　　范丞丞毫不动摇。

范丞丞“我会把钱赔给你，但是你也不用拿你那点子破钱来恶心她。”

　　恰巧另外那几位终于也匆匆赶过来，还连带着在隔壁上课的黄明昊，见教室内气氛沉寂，便也知是他们动作慢了。

　　几个人上前意欲把他拦住，他只偏头要了一张湿巾，随后慢条斯理地擦拭了自己的双手，动作矜贵神色轻蔑，而后随手就将它丢到了穆芊音的书桌上。

范丞丞“你所骄傲的，不过都是你父母给你的东西，殊不知抛开这些东西，你在我眼里比不上她的一星半点——永远也比不上。你瞧不起贺照晚，巧的是，我也从来瞧不起你。”

范丞丞“穆大小姐，好自为之。”

　　他挑起一个笑来，随后半分都没犹豫，转身就离开了已然鸦雀无声的教室。其他几人也没有多停留，毕竟范丞丞的处理方式已经比他们想象得要好得多，穆芊音的所作所为本就值得如此。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没有诚心阻拦，他们中没有人不知道贺照晚在他心里的份量，也没有人会去同情名声在外的穆芊音。今日他们前来，与其说是算账，不如说是表明了一种态度——大家都是兰藤出去的，彼此都认识，这几位的家世大家也都是了解的，他们所表现的态度，便是从此以后大多数富家子弟对待她的态度。

　　穆芊音往后在兰藤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她静默良久，而后终于伏在桌子上，低低地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