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早餐

贺照晚第二日醒得很早。

　　自然是晚不了的，毕竟前一天她喝了那样多的酒，倒头大睡的时候还不够九点。许是那一碗醒酒汤的缘故，她这一觉醒来满身轻松，倒还比平日里的作息不规律更舒坦些。

　　昨天晚上喝得到底是有些多了，加上她这一宿迷迷糊糊间又做了许多的梦，许多事倒是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了，只能想起自己喝得劲了就一杯接一杯地往肚里灌，最后喝晕乎了估计还是人家少爷伺候着她喝了醒酒汤睡了觉。

　　她也不是什么傻白甜，那白葡萄酒瞧着就价值不菲的样子，估计是把她卖了也还不起的。她精明得很，金钱上过意不去，就在旁的事上找补。

　　她钻进厨房里，冰箱里食材还丰盛，正方便了她发挥，不多时就摆了几碟子丰盛的早餐出来。

范丞丞出来的时候，她正拎了两个玻璃杯往里面倒上两杯牛奶，这也是这顿早餐的收尾工作了。瞧见他来，她笑眯眯地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成果。

贺照晚“快来吃早餐！”

　　范丞丞十七岁，正是年轻人精力充沛昼夜颠倒的时候，平日里凌晨两点黄明昊都还能喊他上号打游戏，唯独昨日，他把贺照晚塞进被子里以后，竟然难得觉得无所事事，同样早早睡了，于是醒得也很早。

　　走出来碰见她正在餐桌前忙碌的那一瞬，他突然在想，他以前自以为无处安放的青春与下半生，如果存放在这样的生活里，他大概是极满足的。

当然了，这想法暂时还不能说与他年轻又容易受惊吓的小老师，他只是笑了笑，随即在她面前落座。

范丞丞“辛苦了，小老师。”

　　这一段时间他们之间摩擦不少，加上他的话说话习惯，大多数时候他都对她直呼大名，这样的称呼倒是久违了。

贺照晚还是对于这个称呼存在着异样的感觉，每每被他念出来心头都要一阵颤动。她强压下那种异样，笑着朝他推了一下碟子。

贺照晚“我拿着冰箱里的东西随便做的，你尝尝。”

　　这话自然是谦虚，她一向如此，凡事都不敢说满。其实她打从初中开始就能给自己和家人做饭，这一顿简单的早餐实在算不得什么。

　　范丞丞几乎算不出来他有多久没吃早餐了。其实父母请的家政阿姨总是会给他做早餐的，但少年贪睡，往往他起来的时候就已接近迟到了，他至多敷衍地拿一块面包片走，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不吃早饭的习惯，为此不知道受了多少回胃疼的苦。

　　否则他也不能这样没出息，一顿早餐吃了个精光。

　　贺照晚看他大快朵颐，心底浮起的尽是作为厨师看见自己的作品得到别人喜爱的满足感，晨光熹微，她坐在光里，满眼皆是笑意。

见终于吃完的少年抬头望向她，目光略有怔愣的样子，她终于舍得收起脸上略有些痴的笑容，指尖敲了敲桌子。

贺照晚“要不等下我们去超市买点菜，午饭我也做给你吃？”

贺照晚“我请客。”

　　在他这蹭了好几回饭，她到底也是不好意思的。但于她这样捉襟见肘的经济条件而言，领着少爷出去下他那个品味阶段的馆子准是负担不起的，去吃顿麻辣烫还是过桥米线又实在对不起少爷这副尊贵的面容，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下厨，这最划算，也能显示她的诚心。

　　反正她昨夜没回去，今日下午还得给他上课，中间也不必折腾一趟回学校了，瞧着范丞丞大约是怕她被发现，又给家政阿姨放了假，她还是抓紧时间解决两人的温饱问题最重要。

　　范丞丞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他只知道自己十分喜欢吃她做的饭，说不上是为着她本人还是她的菜色，反正就算是她现在提出以后一日三餐都给他做，他估计也是会立刻点头答应的。

　　虽然若是她这样提了，占便宜的好像是他。

　　眼见他答应，贺照晚心情自也是极好。两个人上午在客厅里一道看了会电视消磨了会时光，临近中午的时候，终于一道出门奔超市去了。

　　小妮子环保意识还挺强，出门前没忘记从衣架那边拎起个购物袋去。

　　范丞丞落后他两步，就看见她脚步轻快着往前走，一时之间还有点恍惚。

　　虽说并没有睡在一起，但今日他们也算是一个时间起了床，一道用了早餐，还一起看了电视。虽说两个人都是闷葫芦，看电视的时候话也算不得多，甚至电视内容也不是很好看，可是她看到综艺画面在他身边大笑的时候，他总觉得生命其实本该是如此的。

　　好像是因为她在身边，他才突然觉得，这些在他的生活里本来不值一提甚至有些累赘的步骤，因为她在身边，突然每一个镜头都显得珍贵起来。

　　如今他们还一道往超市去了，就像一对普普通通但感情很好的小情侣，她只管挑自己想吃的蔬菜水果和零食，他跟在后面付账就可以。

贺照晚“丞丞，你在想什么呢？”

她突然回头看过来，笑意嫣然。

　　也就是因为她，往后的生活突然有了许多的盼头。

　　范丞丞笑了笑，三两步追上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