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释然

朴灿烈将你扶回病房，叫来护士为你重新包扎伤口。整个过程你们都保持着沉默，护士似乎也觉得氛围有些压抑，换完药之后就匆匆离开。

只剩下两个人的病房。

顾笑然“你先回去吧。你的伤不是也还没好吗？”

朴灿烈“笑然……”

你打断他的话，很疲惫。

顾笑然“回去吧。”

你能感觉到朴灿烈的欲言又止，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离开了你的病房。

病房变得更加安静。

三月的石长草黑得很快，即使现在不过傍晚也快看不到光亮，病房没有开灯，你低着头陷入黑暗中。

在最后三十秒你和吴世勋的对战中，你没能坚持住胳膊以及灵力差异的巨大疼痛，最终被吴世勋的魔法推出界外。

你不敢看吴世勋的表情，不敢看场下等着你笑话那些人的表情，不敢听他们的议论，也不敢抬起头被他们发现流眼泪。

你觉得一切都已经受够了，真的够了。

持续性的嘲讽，捉弄，孤立……超常的努力和付出也不过是想要一个正常的校园生活，又有什么用呢？最后连一分钟都坚持不下来。

你想起这一学期遭受到的各种讽刺，白眼，你忽然觉得他们说得其实根本就没错。

顾笑然“如果我是别人，我也看不起你，顾笑然。”

顾笑然“你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实现不了你的梦想，也不能还老顾一个真相。”

压抑了一个学期的负面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你发泄够了才抬头。

你摸索着下病床，开灯，才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

你边思考着准备去哪里吃个夜宵边去洗漱间洗了把脸，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正在削水果，许久未久的老顾同志。

你顿住。

顾笑然“爸……”

顾长意“怎么，不认识我了？”

老顾把削好的苹果拿给你。

顾长意“穿多点衣服，带你吃东西去。”

你因为脚伤走得很慢，老顾迎合你的步调，右手提着刚刚吃完打包带走的食物，慢慢悠悠地一甩一甩。

天上有零零星星一闪一闪的星星，旁边是常开不败的树木，而你挽着老顾的左胳膊，悠闲走着。饱腹感真的可以带给人快乐，你的那些负面情绪被驱散了不少。

顾长意“怎么了？”

老顾问完之后，忽然起了一阵风，风吹得树枝窸窸窣窣的响，但很快又平息下来，老顾轻轻把落在你头上的树叶拂去。

你吸了吸鼻子，老顾在这个夜晚显得格外温柔，温柔得让你忍不住红了眼眶。

顾笑然“我……”

你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深吸一口气。

顾笑然“我遭遇了一次失败。”

顾笑然“我知道或许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很多情绪，我无法克制。他们在这个夜晚全部爆发。”

顾长意“嗯。可以理解。”

顾笑然“所以爸爸……我该怎么办？”

老顾没有立刻答话，你挽着老顾的胳膊，两人继续往前走了一段路。

顾长意“我在被魔法部开除之后有一段时间也挺难受的。”

你侧过头看着老顾，老顾的表情很自然很平静，好像在说不属于他的故事。

顾长意“那时候呢，脾气也不好，胡子也懒得刮，衣服也懒得换，最喜欢的就是整夜喝酒抽烟，然后睡到第二天中午。日子一直过得浑浑噩噩，直到有一天我遇到了一个小朋友。”

顾长意“她说希望我能够做他的爸爸。”

他说到这儿，轻轻笑了笑，像是在回忆一件很有趣的事。

顾长意“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我做他的爸爸，我跟她说我脾气臭，邋里邋遢的，衣服上还有一大股烟味酒味，抄袭造假被发现没工作了养不起孩子。”

顾长意“她那时候还没有我腿长，抬起头来认真叫我换一件衣服，洗个澡顺便刮掉胡子，然后安安稳稳的睡一觉，相信明天开始会是新的一天。”

顾长意“她让我再勇敢一点，不要逃避现实，更不能自暴自弃。我就问为什么不能逃避，不能自暴自弃，她就说如果逃避了就遇不到像她这么好的女儿了。”

顾长意“之后我才发现我被骗了，她才不是个好女儿。爱偷懒又爱耍脾气经常指使我这样那样。她明明缺点一大堆，可是因为我受的委屈从来都只字不提，还总嚷嚷着要还我一个真相。一个人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沉默坚定地向前走。”

顾长意“就这样，她在不知不觉中给了我太多勇气和力量。所以现在，如果我能反馈给她一点点勇气和力量就好了。”

你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你抱住老顾，把眼泪鼻涕都擦在他身上，老顾微笑着轻轻拍你的背，一下又一下。

你忽然觉得就算几颗星星也可以照亮黑夜，黑夜一点都不黑，风也温柔，树也温柔。

可是都不及轻轻拍着你背的手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