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生三世32

茶楼酒肆，迎来送往，最是人声鼎沸，自然也是最容易传播信息的地方。

醉仙楼是承虞都城中最负盛名的酒楼，各种美味佳肴不说，招牌好酒醉流霞的名声甚至传到了邻国，就连这楼里的说书，都比别处来得精彩。

高台上，条桌一张，案后八仙椅上坐着个长衫戴巾的说书人。

说书人端起手边清茶，呷饮一口润喉，然后放下。瞥眼见满室喧嚣，手中醒木一拍，霎时寂然。

“列位看官想必都有所耳闻，咱们承虞国来了一位隐世高人，被王上封为国师。王君爱重国师，非但免去国师跪拜之力，更是下令，见国师者如见王上亲临。”

有位食客闻言，笑着接过话茬，“先生这消息可有些滞后，国师这事儿早在月前就传得满城皆知，听说那些高官老爷甚至还为此向王上请奏辞官来着。”

也有外地来的食客，第一次听到这等消息，不免诧异。

“这又是为何?”

先开口的那人眼看着聚集过来的视线，面上有些得意，“这就要从咱们承虞国的开国君主说起，那位国君崛起于微末，据传其曾被精怪胁迫，身陷为难，便向当时一个颇负盛名的修仙道人求助。可那道人空有一身法术手段，身在山野心陷红尘，乃逐利爱财之辈。

彼时那国君不过是个落魄少年，道人疑心他拿不出报酬，又忌惮精怪实力非凡，拒绝出手相助，害得那位少年险些丧命于精怪手中。”

听到这里，不少人感同身受，一阵唏嘘。

“既然是咱们承虞的开国君主，那少年后来该有一番奇遇吧？”有人猜测道。

食客点头，“要不说世事无常呢，后来国君再此建都，定国号为承虞，并给后人留下一道铁令，凡承虞王室，不得问道。”

说道这里，他抬起下巴看向高台上端坐的那位说书人，“我说的可对。”

“是极，是极!”

那说书先生也不恼他这疑似抢自个儿活计的行为，接着说道，“所以咱们承虞建国三百年至今，从未设立国师一职。”

当即便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那咱们这位王上此举，岂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这话当然是没人敢说的。

不遵祖制，难怪那些大官舍得拼上自己的仕途跟王上作对。

说书人垂眼看着堂下众人各异的神色，手中折扇‘唰’地一声打开，笑问:“各位就不好奇，那位国师究竟有什么能耐，才教咱们这位向来行事宽仁的王君一反常态，爱重维护至此?”

“难道你知?”

“可别卖关子了，先生快快道来。”个别性急的看客已经嚷叫起来。

“国师大人的确做了一件事，而且这件事跟在座的诸位都有不小的关系。”在众人或探究或期待的目光下，说书人语调悠悠，“国师大人啊，写了一部书。”

一片寂静。

三息过后，众人哄然大笑，还有人已经面带薄怒，显然认为这老头儿是在故意戏弄人。

说书人似乎对他要讲的内容报以极大的自信，依旧是气定神闲，侃侃而谈。

“那书以上古瑞兽白泽命名，国师大人称其为——白泽书。

此书所录内容之庞杂，诸如仙神妖魔、精怪狐鬼、人文山川等皆有记载。

凡此世间事，尽在白泽书。

而国师拿出来的这一卷《志异篇》，讲的正是天下精怪鬼魅之流，其外表、习性乃至弱点尽在书中。”

不知从哪一句开始，楼内原本嘈杂的声音渐息。

“照你这么说，得到这本书的人，岂不是再也不用惧怕妖鬼侵扰?”

“何止啊，我看要天下无敌才是。”旁边有人高声笑道。

“谁知道呢？”说书人话中似有笑意，展开的折扇挡在面前，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倒有些高深莫测的样子了。

相似的情形，不止在醉仙楼出现。

从都城到边陲乡野，白泽书的传言悄然流通，如春风化雨般悄然融入承虞子民的日常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