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应兰陵金氏的邀约，不论是大世家亦或是小家族，纷纷提前动身几日到兰陵金氏。眉山虞氏离兰陵金氏远，江澄和虞紫唯抵达金鳞台境内，正巧是誓师大会第一日。

金子轩是主家的少主，自是大包大揽负责一切，如今的他正意气风发地挺身矗立，立于一丛怒放盛开的白牡丹之中，服光晷，薄星辰。

一人抵万千光华，江澄缓缓抬头，视野越过高阶，恰巧两人对视相撞于一处。见此，金子轩一点艳梅辉若满满，濯濯如春月柳，轩轩如朝霞举。

金子轩的对视过于灼热，江澄辍蹙凝眉，不禁偏头冷哼：“轻浮。”

虞家舅舅觉得两人不愧结交甚好，果然好玩至极。

有了眉山虞氏日夜不休的照料之下，江澄不复阴冷沉郁，不见冷言冷语。将生人勿近的气势收敛了不少后，鸢肩公子飞马奔至。

殊不知轻薄儿，面如玉，紫陌春风缠马足。眼波流转，春意盎然。

金子轩见江澄扭头不理，眼眉染上几分侃笑，笑骂道：“磨人！怪会折腾。”

可金子轩转身吩咐奴仆，将萱萱带到离左进眉山虞氏的穿堂。

“去找找眉山虞氏的江公子。”金子轩摸摸灵犬颈上的绒毛，神色温柔亲昵。

“子轩，啧啧！眉山虞氏的江公子~”

“住嘴，我只是不想让人误会兰陵金氏养不起区区灵犬罢了。省得其他世家轻视了兰陵金氏。”

“哟~轻视兰陵金氏~”

金子勋背着隐没之处扯着僵硬的笑，不动声色地翻翻眼皮。堂弟，你一人欢喜便甚好。

兰陵金氏，缺钱？兰陵金氏的金是真金白银的金。况且，兰陵金氏何时惧于小小流言。

“堂哥，各大世家携意往来，金氏弟子不可一日失礼。”金子轩气不喘脸不红，有模有样地在来来往往的大小家主中拱手施礼。

“兰陵金氏在此，在下是金光善之子，金子轩。”

金子勋抬眸瞧瞧这个，再垂眸望望那个，深觉兴致缺缺。

金子勋一脸心力交瘁，江澄和金子轩两人之间古怪又夹杂着一缕缕道不明的情愫，真不晓得怎么弄的。

（叔父，堂弟难以开窍，带不飞，急需你上场。）

金子勋，他打算去找聂怀桑一同玩去啦！(～o￣3￣)～

有了患难与共的经历后，金子勋觉得聂怀桑可为结交一番。

而且上次他还没感激聂怀桑，怎么说也要尽一次地主之谊，好好款待聂怀桑才对。

姑苏蓝氏听学时期，金子勋依稀记得聂怀桑喜欢各大家的诗画，恰好兰陵金氏最不缺就是这些，实在不行他进爹爹的库房搜罗搜罗看看有没有多些罕见绝迹的诗画。

金家长老的底蕴可是能比拟一些小世家的家底，反正他爹那些宝贝将来都是要留给他和姐姐的，他只是悄咪咪提前拿了一点点。当然，金子勋只挑自己那一份的。

反正问题不大，这段时间内爹爹没空管教他。毕竟，金子勋和聂怀桑尚不够资历与实力挑大梁。若是要介入此次的誓师大会，金子勋和聂怀桑在家族的身价起码要提升好几个层次才行。

总而言之，金子勋和聂怀桑无缘出席誓师大会，只能两人结伴自寻乐子了。

“聂怀桑，看！柳大家的《春望消梅图》。”

金子勋兴冲冲向聂怀桑叫唤，聂怀桑亦是一脸的惊喜。柳大家的真迹难得，可不是一般人家珍藏。

“金兄，你是从何处寻来的？这可是大家呀！哎，金子勋，那可是大家，下手慎重啊！！！”

聂怀桑前一秒喊着金兄，后一秒则是大吼金子勋。原是金子勋展画的间隙途中不慎抖翻画册一面，这一抖顿时让聂怀桑小心翼翼。

“你，你别吼得那么大声，这画是我从爹爹的库房寻来的，小心引来他人。”

“金子勋，令尊可知晓？”聂怀桑寻思这话听着怪耳熟的，仔细一思索，这不就是他哄骗他哥的真正景时……

二人均无言以对，一室静寂窘迫。

金子勋：……

聂怀桑：……

金子勋沉默片刻，到底是咬牙切齿道：“那你还不抓紧时间观摩观摩。”

“金兄，此乃大义之举，真兄弟、男儿真性情。”聂怀桑再次冷面回春，两眼发光，左一嘴右一口金兄。

‘太识相了，认输认输。’金子勋瞧着聂怀桑为一幅画作这般能屈能伸的样子，难以直视。金子勋甚至学会了自己开解自己，作为兰陵金氏的人要大气大义、作为挚友，要大度。

这样一比，金子勋索性原谅了聂怀桑方才的小小冒犯。聂怀桑这般爱画成痴何不算一番真性情，以后聂怀桑还得多多仰仗他才能触碰画作。

金子勋心情舒畅，表面上却是十足矜傲挺背，后抿下一口碧螺春。一时得意的金子勋摇头晃脑，“金家的墨玮阁还有更多。”

“金兄，可否让怀桑有幸一阅？”

大抵是聂怀桑欢喜过甚，他一口气说完才知觉自己说错了话。金鳞台不是聂怀桑的家族属地，兰陵金氏有兰陵金氏的规矩，清河聂氏有清河聂氏的规矩。

如此请求太没规矩，过于放肆狂妄。聂怀桑一时面如土色，唾弃自己莽撞无礼。

“这何可惧的，待我回禀大长老即可。”金家大长老就是金子勋的爹，金子勋还不信他爹会不给一个薄面，他爹不至于如此吝啬小家子气。

其实，金子勋同时后悔不已，他自己差点忘了金鳞台也有藏书的楼阁。早知就将聂怀桑带过去得了，哪里还需费工夫偷摸一幅画。

平日里金子勋本不爱去读书之处，更不提藏书之地。如今就是什么感觉来着，那一句话如何形容来着？

算了，不难为自己了。金子勋绞尽脑汁也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诗句，无妨，兰陵金氏的长老又不是单纯考诗词好才当上的。

“《春望消梅图》你观摩完了？”

“借金兄光，怀桑心满意足了。”

听罢的金子勋连忙将展开的画作重新卷回去，速度之快让聂怀桑一愣。金子勋掩耳盗铃咳了几声，“想必聂公子也是逛累了，请随金某前往客房，稍作憩息。”

“好的，劳请金公子带路。”聂怀桑很快反应过来，配合道。

两人装模作样要去金鳞台的客房，实则是金子勋循着另外一条小道去往大长老的库房。

两人一路上小心翼翼，可谓是有心无胆，终于将大长老的珍藏画作物归原主。

“走走，先歇息一会。”金子勋一向嚣张跋扈，可独独怵极他爹。

聂怀桑感同身受，一样的累。他来之前，也被聂明玦提点过，结果一来就破戒。没办法，温家与聂家结怨已深，聂明玦根本不可能错过此次机会。不仅如此，聂明玦不知出于什么缘由，此次带上了聂怀桑。

不过，庆幸的是，聂明玦只是纯粹将聂怀桑带来增长见识。聂怀桑还是那一个游山玩水的富贵公子哥，清河聂氏有聂明玦主持，他无须操劳。

“前面有处凉亭，正好。”

“等一下！”

金子勋伸手拦住了即将欲行的聂怀桑，神色正经。聂怀桑顺着金子勋的视线看去，离得远暂时看得是个身形佝偻的奴仆，一时叫人难以辨清男女。身上的衣料既不是金家奴仆所着，也不是其他家族。

此等姿态的奴仆与金碧辉煌的金鳞台毫不相衬，怪不得金子勋一眼察觉不对，干净整洁的家里凭空多出一坨牛粪，身为主家，怎么遭都要探明情况。

“金兄，那不是金鳞台的奴仆？”

“自当不是。”于是，金子勋粗浅地与聂怀桑阐明兰陵金氏挑选奴仆的圭臬（标准）。

兰陵金氏乃皇族之后。在金家，骄奢淫佚是常态，穷奢极欲是本色，因此，金家格外注重自身的感官享受。

若是要择选护卫，身满八尺，虎臂蜂腰螳螂腿。若是侍女，五官端正，身姿匀称。而侍女则是更为严苛，护卫不便现于人前，侍女常待命于人，奉茶添水引路十分讲究。

毕竟，总不能挑貌丑猥琐之徒来恶心下饭，堵心奉茶。

聂怀桑颔首，清河聂氏不太讲究繁礼，这倒是与兰陵金氏截然相反。

聂怀桑点提了一下不太成熟的想法。

“该不是来偷财盗窃？”

“来兰陵金氏盗窃？笑话，兰陵金氏豪奢百年，岂是一个小贼惦记！”

“哎，金兄，今日人来人往，浑水摸鱼大有时机。”

金子勋一听，明白绝不可惊扰到任何一人。于是，他瞬间神色冷肃，惯是一派的傲慢，手呈鹰爪向看似脆弱的颈脖袭去。